第25章 第二十五章(修)(2 / 2)

就喜歡 玉胡蘆 9418 字 2024-04-04

曹冬梅打斷話,嫌惡道:“是該管管了。說她小,你看她哪裡像中學生了,染頭發、塗指甲,褲子不是褲子,衣服不像衣服,出去打個工不到幾天,就把人老板的兩個兒子都領到家裡來了。蕭蕭不住家就算,小妍和小益這倆還小,每天眼睜睜看著她做派,以後還能學好嗎?……”

許鹿鳴才知道說的是自己。原來很多事,隻是因為不剖開。即便上麵遮擋的隻是層透明塑料,也可以當做沒有,等到剖開了表麵,底下卻已瀾滄。

忽然想起有一次在窗旁聽到的話。陽台上曹冬梅用衣架勾了件內衣,問季蕭蕭:“這你新買的,換尺寸了?”語氣裡帶著幾許暖和的調侃。

季蕭蕭看著比自己圓而深的罩杯,說:“不是我的,問職高女孩。”

然後曹冬梅淡淡的語調:“都是一樣的營養,這是怎長的。”

“基因不一樣了,你管她?”季蕭蕭掛回去。

……

許鹿鳴低頭看自己的牛仔褲,就覺著恨不得現在身邊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

她咬了下唇,笑起來道:“你聽到了吧?在兩個星期前,我才和你說我有個六口人的家庭,我們一家人相處愉快,可自從你出現,這一切就忽然麵目全非原形畢露。而在很久以前,雖然我也一樣平凡庸碌,沒有人注意,可是我每天都很快樂,充滿自信。直到鐘洲衍你出現,我才從另一雙高傲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有多麼差勁,卑微與討厭。但我不需要這樣對比,我跟你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管是你的魏蘭嵐,還是琳,你該評定的是她們。而我,我還是樂意繼續做回那隻什麼也不掛心的小土豆。”

夜色下女孩的臉蛋打著白光,眼睫毛很長,像掩著兩汪水潭。

鐘洲衍睨著,就很想捏起她的下巴對準自己。他又何嘗不是因為她,才知道生活原來並不是所以為的冰冷算計,還可以像她那樣肆意暢然的笑和傻氣。甚至因為她的建議,他用了一個中午加下午的時間,在那個沒有溫情的房子裡,第一次與母親坐下來爭鋒相對的談判。

鐘洲衍就很氣,凝著許鹿鳴說:“跟我打交道就讓你這麼難受嗎?告訴你,一個人差不差勁不是靠彆人給的,而是你自己覺得差勁,那就誰都拉不起你!”

少年銳利的眸光投射而來,一句話就把真相昭然若揭。

是的,許鹿鳴就是很菜,她從來就是個沒有人在意的小菜雞,可她也不care彆人在意她呀。許鹿鳴羞憤道:“鐘洲衍,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鐘雁辭以為他兩個要爭吵,像爸爸媽媽以前那樣,他就很緊張,擔心衍衍等下也用籃球擲許鹿鳴的頭。同卵生的,兄弟兩個骨子裡大概都有暴虐陰鷙的基因。

他便赫然站到許鹿鳴的跟前,勾了下她的小指頭:“衍衍彆欺負,小鹿鳴。”

鐘洲衍看見這一幕,眸色瞬然低沉。轉身前,用力地瞪了眼女孩說:“對不起,今天是我唐突了。但是許鹿鳴,你真的是又醜又蠢,我真不知道我在浪費什麼時間!”

他英俊的臉龐上少見的幾分受傷,然後便攜著夜風走了。

許鹿鳴特彆難受,她也說不出為什麼會這種異樣的難受。

她就掰下一根香蕉丟過去砸他,奈何鐘洲衍腿太長,走那麼快沒砸到,她最後又跑過去把香蕉撿回來。

少女坐在小區的凳子上,路燈暗黃,一口氣剝了皮吃掉了兩根香蕉。最後風吹著她微涼的臉頰,再上樓梯時,就不想被誰覺察到傷情了。

*

新的一周開始,距離伴讀還剩下最後的八、九天,許鹿鳴一定要有一個完美的善始善終。

周一早上,她刻意避開了鐘洲衍去上學的時間,因為知道他通常早上會落掉一節課,在8點40到50分之間才去學校,所以等快九點了才到達鐘家。

阿姨大概在樓上做衛生,譚美欣獨自端坐在沙發上翻閱著幾張材料。鐘洲衍兄弟倆十八,女人算起應該有四十出頭了,看著卻仍似三十來歲一樣美麗而莊雅。許鹿鳴在她麵前一貫不自主的生澀,忙歉然打招呼道:“譚阿姨早,抱歉早上給姐姐學校送水果,來晚了一些。”

客廳裡空蕩蕩的,像說話都有回音,這個點鐘了鐘雁辭竟然也不在。

譚美欣聞言抬起頭,看著麵前每日神采煥發的少女,親和笑道:“哦,你來了。沒什麼,我正要告訴你呢,這周起雁辭要晨練,以後你不用那麼早到了,每天隻要9點準時來就可以。”

許鹿鳴原還怕那天中午取帽子,被譚美欣撞見了而誤會。但見譚美欣提都沒提,頓時默默舒口氣,倒覺得這樣子挺好,就可以避開不想見到的男生了。

她於是每天早上8點55分至9點之間到鐘家。

這一周,譚美欣給烘焙課又塞了好幾名新學生,鐘雁辭彷如無視,並沒有表現出不適。國畫課上,他也可以直接在宣紙上作畫,不需要事先準備稿紙了。

鐘雁辭進步得非常快。

而許鹿鳴果然也都沒有再撞見過鐘家大少爺洲衍。

一周他上五天補習課,許鹿鳴隻有在周三的早上,聽見過一次熟悉的車門悶響。她正在畫室裡同鐘雁辭玩笑,少女銀鈴的聲線悅耳動聽,哪裡料到回旋樓梯傳來男子下樓的響動。但那天都已是8點59分了,他不可能等到這個時候再去學校吧,她就下意識的抿了唇,純粹隻當做是自己的幻覺。

外麵很是默了五分鐘後,接著才傳來車輪子啟動的聲音。

搞不懂怎麼想。

直到周五的早上,許鹿鳴才正麵碰到鐘洲衍一次。

十分悶熱的天氣,一大早樹下就滿是知了的吵鬨。他看起來像要出門的樣子,展肩直脊,穿一件軍綠色短袖和迷彩褲,單手拎個行軍包,健瘦而高大地站在花壇邊。幾天不見,像消減了一點,那麼冷沉,像個將要從軍的兵哥哥。

難得晚出門的這個早上,大約是在等司機。可司機不是已經在大門口等他了嗎?那他站在這裡是做什麼?

但既然撞見了也避不了,許鹿鳴隻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她仍然畫著指甲油,隻是色彩收斂了一些,衣衫褲子也仍舊是之前的風格。許鹿鳴並不覺得自己穿的怎麼了,她隻是不在正規店裡買來的,且並沒有不合規範,隻是自己改的款式獨具風格了些。

而司馬益和曹可妍,如果因為自己穿兩件衣衫就變壞,那他們就該連街都不應該上了、電視也彆看。所以她並沒有變換自己,隻要再堅持上完一年的職高2年級,她就可以搬出去獨立租房子了。

院子裡無人,鐘洲衍頷首斂眉,眸光居高臨下地覷過來。

許鹿鳴硬著頭皮撐場麵,絲毫不想露出羞怯與慚赧。

還從來沒有哪個敢這麼無視自己,鐘洲衍毫不意外地看了眼她的指甲,真心是個野性難馴、屢教不化的女人。

卻分明看到許鹿鳴腰際那裡似乎瘦了一些,他精致的嘴角抿了抿。

許鹿鳴嚅咬紅唇,冷漠地擦肩而過,互相沒理。但到花壇邊,明明不是很窄的空間,不知道為什麼,兩個的胳膊卻堪堪地撞了一下。

聽見少年冰冷的嗓音說:“走路不看人的?你撞到我了。”低得像仿佛沒有啟口,卻又似意有所指。

許鹿鳴隻好道:“對不起。”

鐘洲衍如同未聞,高冷而傲慢地:“就不想問我要去哪嗎?”

許鹿鳴沒吭聲。互相有男女朋友的人,搞這麼莫名其妙的曖昧乾嘛。

鐘洲衍便隻得憤忿地咬了下唇,低叱道:“魏蘭嵐是我剛分手的女朋友。琳,是個不存在的女孩名字。如果你接受,等我回來時告訴我答案。”

什麼叫告訴你答案了?許鹿鳴尚未能聽懂。

客廳裡,譚美欣正從畫室出來,望見這一幕,隻見兩個表情冷漠,也不知道可有交談什麼。她便悄然地釋口氣:“該出發了,小李說他已經在門口等。”

“好。”鐘洲衍就甩了下背包走出院子。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