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2 / 2)

就喜歡 玉胡蘆 9714 字 2024-04-04

歲月雖然在她臉上也染了稍許痕跡,但依舊可以在那張雍容美麗的臉上找到當年的影子。當年鐘宇是怎麼寵她,而她肆意張揚、嬌矜滿足,哪裡似現在這般步步逼近、咄咄逼人?

鐘洲衍俯看著女人的臉,少年睿熠的眼眸閃閃,忽而低聲切齒:“被安排的就好嗎?比如你和爸爸?”

……

“啪——!”話音未落,臉上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他懵然地晃了下腦袋,嘴角掛上一縷血絲,英俊的臉龐上火辣辣刺痛。

但咬唇不語。

譚美欣眼看著兒子逐漸從犀利到陰沉,又變作死寂的臉色,一時間空著手也不忘了要說什麼。

她最不容人提起的就是鐘宇,吸氣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和你爸爸還輪不到你質疑?”

許鹿鳴站在外頭,心跳便也跟著一上一下。忽然間,裡頭便似重力踢開了什麼絆腳的物什,嘩啦一聲,又有杯子碰碎的聲音,然後啪嗒嗒大步上樓梯的腳步。

鐘雁辭低垂著眼簾,清悄地站在樹底下,微含肩膀麵無表情。

鄭伯在門邊低聲寬撫,對許鹿鳴道:“習慣了就好,以前隻是你沒看到,大少爺和太太經常就是這樣的。哎,一言兩語道不清。你沒看到平時三餐,就基本沒見大少爺在家吃嗎?都在酒店。坐不到一塊,一張嘴就容易吵。”

許鹿鳴咬了咬唇,抬頭望望二樓的窗子,這種場合撞見也太那個糗了。

過了好幾分鐘,確定樓上沒人下來了,才努力作出像什麼也不懂的樣子,跟鐘雁辭兩個一高一矮的走進去。

客廳裡劉姨正在清掃,幾片好看的琉璃瓷散碎在地板上,劉姨清掃得小心謹慎。

譚美欣脫力地靠倚在沙發上,保養得宜的臉色此刻蒼白。

許鹿鳴跳進門,展露笑顏說:“我們回來了!”

她覺得她應該留給女人一點回旋的空間。在許鹿鳴的認識裡,通常人在傷心時,似乎更需要的是陽光與豁達。如果你也一臉愁容地回望她,她大體不會因此而覺得受到了體恤,相反更容易陷入被同情的自艾。不高興時就裝作忘掉就好了。

果然譚美欣舒緩了口氣,抬頭看見女孩的笑容,她也努力展出了幾絲慈笑來:“哦,仔仔回來了,今天跟鹿鳴出去了一天,有沒有玩得高興?”

鐘雁辭點點頭:“高興。媽媽也高興。”

“真是個懂事的兒子。”譚美欣這才算是真欣慰了。

烏雲越積越厚,忽而飄起了豆大的雨滴,一場雨估計來得疾去得也快,譚美欣便留許鹿鳴吃晚飯。

這個時候她心情不好,許鹿鳴也不好意思拒絕,便留了下來。

阿姨做了四菜一湯,和司馬達家不一樣,鐘家他們沒有分盤,廚房阿姨應該是蘇北人,本色本味,湯湯水水的,難怪譚美欣的皮膚那麼好。

許鹿鳴吃相很講究,大概因為司馬家的分盤製,譚美欣看著倒是蠻喜歡。

飯桌上就他們三個人,鐘洲衍始終沒下來。

大概譚美欣摔完了那一巴掌,心裡也覺得過意不去,到底是個十八歲的大男孩了。她就跟劉姨說:“去樓上把大少爺喊下來。”

“誒。”劉姨上去,在門口細語叫了幾聲“衍少爺,該吃晚飯了。”

裡頭也沒吭氣。

許鹿鳴心微微提起,希望鐘洲衍下來吃飯,卻又怕在這樣的場合看見他,眼睛不自覺看向窗外。

過幾分鐘劉姨下來,回話道:“衍少爺說他坐車累,先睡了。”

既然回話了就說明還沒事。譚美欣舒口氣:“那就繼續吃吧。”

樓下餐廳傳來少女若有似無的嗓音,似乎是在告辭,鐘洲衍枕著腦袋,不自覺站到床邊看了眼。望著底下少女的衣裳,巴寶莉最新款裙子,襯得仿佛變了個人,少年拉起窗簾,眼眸深沉。

許鹿鳴回去後,就決定以後避著鐘洲衍了。

她大約可以估算鐘洲衍去上學的時間,已經放學路過公交站的時間,所以她每天在鐘洲衍出去上學的那當口就提前回到畫室,然後下午回到鐘家,有時不用點心、有時吃完一點就走了。

周一鐘洲衍在家歇著,養了一天臉。

不曉得譚美欣摔的那是什麼降龍十八掌,周二去到學校,左臉頰還是清晰的一點餘痕。

少年拎著書包從樓道上來,女生們的目光就紛紛掃視著他英俊的臉龐,竊竊私語。有嘀咕說他可能在外麵惹了風流債,被女生掌了。也有說其他七七八八的。

這時候鐘洲衍想,好在他還有個女朋友。

星期四的放學後魏蘭嵐在教室門口等他,兩個人走在路上,魏蘭嵐問他:“洲衍,你臉怎麼了?”

鐘洲衍微側躲了一下,應道:“沒事啊,就不小心的。”

就算是讓人誤會被女生掌,也不能說是那個女人打的。

魏蘭嵐就心疼道:“要是你有什麼事,你就跟我講呢。”

“好了,知道,說了沒事。”少年修長的手攥住女生手指,魏蘭嵐凝著他的臉龐幾分癡迷。

在拐彎處等公車的時候,魏蘭嵐卻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默默吸了口氣,然後沉著道:“洲衍,不然我們分手吧。”

鐘洲衍訝然,挑起濃眉:“蘭嵐,你在說什麼?”

魏蘭嵐說出來就勇敢了,應道:“我在說分手。洲衍,雖然我知道你很好,我也想要更喜歡你,可是我無法走進你的內心。看不懂你。也許我比較淺薄,寧願想要個能夠預見未來的俗套,而不願意浮於雲端的美。我想說這句話很久了,今天想了想,終於還是對自己下了決定。”

少年聽得心弦一沉,但沒有理由挽留。她說的都是事實,即便在這些個裡,對她確是與彆人不同,但的確誰也預知不了結果。

鐘洲衍就問:“你都想好了?”

魏蘭嵐低下頭,點了一點下巴。

鐘洲衍就鬆開覆在她肩上的手,說:“那就尊重你的決定,分手吧。”

魏蘭嵐些許驚訝地抬頭,大概因為心上的男生竟然並無一句挽留。但又想想這樣挺好,她就紅著眼眶笑笑說:“那我就走啦,你要對自己好一點啊。”

鐘洲衍挺拔的身影站在路口,風吹著他額前硬朗的發絲,應道:“嗯。”

打了個車回到靜北路,拐彎口空蕩蕩的。

他想起來,已經好幾天沒看到那個蠢乎乎的醜小鴨了。清早去上學,籃球架下不見人影,放學也沒碰見。前麵兩天,每天經過彎道口,他以為會有個女生從路口轉出來,但兩天都沒有。

後麵周五下午,特地早回去些,拐進鐘家院子的那條巷子,果然看到一個微胖的背影在往另一個方向回去。

果然。改道了。

他孤寂的內心似得了片許的寬慰,好吧,反正內心客觀一點的說,其實一點兒也不胖。肩膀和腰都是顯骨架小的,就有點軟乎乎的讓人想淩虐,讓人心理踏實。

鐘洲衍便默視著許鹿鳴步伐輕盈地消失在拐角。

回到家裡,客廳裡鐘雁辭還在吃點心。旁邊有個小酒杯一樣大小的碗兒,裡頭一點羹見底。邊上還有一個小碗,劉姨說是留給大少爺的。

從沒就沒有人關注過他放學回來也肚子餓,這次卻有剩下。

鐘洲衍問雁辭:“那小口杯誰的?”

鐘雁辭默:“鹿鳴不乖。她減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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