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堂屋,一模樣端莊雍容的婦人聽了下頭稟報的話,不由得挑了挑眉,輕嗤了聲道:“扭了幾日總歸要消停了。今日宋家送來的聘禮登記造冊了便送到那邊院子去,沒得以為我這個做嫡母的小氣聘禮還要私吞了去,便都留著給她做嫁妝。”
一邊的盧媽媽聽了這般戲謔的話,不由得笑了笑道:“瞧您說的,這滿潓州誰人不知夫人是個最和善寬容的人了。您若是想刻薄了她,有的是法子,可這些年還不是好好的。”
梁夫人瞥了她一眼,嘴角沁出淡淡的笑意道:“雲氏到底是我身邊出去的人,雖然眼皮子淺了些,有些事兒也容易犯蠢,總歸沒什麼壞念頭。三丫頭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二,如今時間尚且寬裕,也按規矩好好備著來。”
盧媽媽是梁夫人當年陪嫁來的,她男人是伯府管事,夫妻二人俱是能乾人。
對於盧媽媽的能力,梁夫人是一百個放心。
她笑了笑,爽朗道:“奴婢跟著夫人管家多少年了,您不消吩咐奴婢也記著的,奴婢會記得囑咐三娘子的。”
梁夫人點了點頭,忽聽見一陣衣裙牽動的聲音,伴隨著女子清脆的笑聲。
珠簾被掀起,露出一張如玉的臉蛋。
小娘子十五六歲的年紀,端的是極其清麗絕倫的容貌,仔細瞧著眉眼與梁夫人有六七成相像。
望著女兒,梁夫人麵上笑意真切了幾分,笑著道:“早知道你是個皮猴兒,隻是快要成親的人了,該收斂些脾性了。”
梁槐寧笑了笑,柔聲道:“娘的囑咐,女兒銘記在心。就是心裡頭著實舍不得您,這才緊著時候多跟您親熱親熱呢。”
她打小就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從小機靈聰慧,祖母又是疼得緊,這十六年人生都是一帆風順,順風順水的。
如今想著要遠嫁了,心裡頭自是舍不得的。謝家再好,也比不得家裡。
梁夫人望著閨女,心裡頭無限感慨。她拍了拍梁槐寧白嫩細膩的手,笑道:“嫁人前大抵都是這樣的,娘也是遠嫁,當年快要出閣時對往後的日子既是憧憬也是忐忑。如今瞧你是滿心不舍,隻盼著你能過得輕鬆些,謝家是簪纓世族,家裡好幾房人,過日子經營不容易。”
這門親事是當年老伯爺還在時定下的,他與謝家的國公爺是至交,年輕時遂定下兒女親事。無奈兒女輩因著種種緣故未能結親,便落到了孫輩頭上。
梁槐寧要嫁的正是謝家長房的嫡次子,在家族中行四。因著謝家幾房人共居,因此子孫排序都是一起來的。
這位謝四郎君很是不一般,十三歲中了秀才,如今十九歲已中了進士,二甲第六名。
梁槐寧的長兄梁淮之當年與他一道求學的,俱在京兆大名鼎鼎的鬆鶴學院讀書,交情頗深。
梁槐寧雖未見過謝四郎君其人,倒是聽兄長提過其無論人品還是學識皆屬上乘。
梁夫人原因著遠嫁不甚放心,聽長子這般說來,遂也安了些心。其實女子嫁人,除了門當戶對,最緊要的就是對方人品,人品好才是真的好。
梁槐寧知道梁夫人心裡頭擔憂什麼,她素來是讓家裡省心的孩子,遂笑著道:“曆來從閨閣嬌寵的女兒到為人媳婦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娘當日遠嫁自然深有體會。女兒雖不是頂頂聰慧麵麵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