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日未見,
柴錚錚對徐載靖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天上午的山寨中,那個穿著甲胄英氣十足,氣勢淩厲,年少持重沉穩,在陽光裡摘下兜鍪的美少年,
哪裡又見過眼前這個咧著嘴,被母親揪著耳朵教訓的徐載靖的樣子,
看著擠眉弄眼的徐載靖,柴錚錚趕忙用手絹兒捂住了嘴,隻露出了笑彎了的眼睛。
而榮飛燕的視線裡,自家哥哥屁股處的衣服,滿是塵土,似乎是被人抱著將屁股敦在了地上,此時正一臉痛苦,眼中含淚的捂著屁股。
而另一邊,鄭驍看到英國公府夫人身邊的五娘,趕忙一抖肩膀,
把拉架的仆役抖到一邊後,
夾在他胳膊下,吐著舌頭的衛發器,被他用手掌罩住臉,
一把將衛發器推到仆役的懷裡後,鄭驍瀟灑而耍帥的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皺,
然後得意的朝著張家五娘抬了抬下巴,
待看到跟進來的鄭大娘子,鄭驍抬起的下巴嘎在了半空中,抻著脖子,用手撓了撓。
平寧郡主來到了眾人身前,麵容嚴肅的問齊家仆役道:“怎麼回事?”
一旁的齊家仆役嚇得一哆嗦,趕忙躬身低聲道:
“回娘娘,這同在一個席麵上的幾位哥兒一起去更衣,在經過此處回廳堂的時候吵了幾句,然後就打了起來。”
看了看四周,仆役低聲道:
“小人聽著,好像是幾家的貴女們說了什麼話,和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樣。”
平寧郡主低聲嗬斥道:“怎麼不攔著?”
“娘娘,小人幾個去攔了,可是令國公和韓國公家的公子,拖著小人等不讓去拉架,說是小打小鬨,發泄一下就好了。”
聽到此話,平寧郡主眼睛微眯了一下,心中明白,這在齊家打架,傳出去對齊家的聲譽可沒什麼好處。
“另一個席麵的燁哥兒他們怎麼牽扯進來的?”
仆役低聲道:“那幾位哥兒是來看熱鬨的,可榮家哥兒說笑了幾句,那幾位.”
聽著仆役的回稟,平寧郡主膈應的皺了皺眉。
仆役說完,看了旁邊一眼,用稍大些的聲音道:
“英國公府和勇毅侯府兩家的哥兒都在幫忙的,沒動手。”
看著正準備用腳踢自家小兒子的婆母孫氏尷尬的停下了動作,
謝氏和華蘭兩個兒媳婦憋著笑對視了一眼後,
趕忙走到孫氏身邊,攙著孫氏的兩個胳膊:
“婆母,您歇一歇。”
孫大娘子順勢鬆了揪耳朵的手,
看著揉耳朵的徐載靖,
孫氏麵上浮起了和藹的笑容,想要拍拍徐載靖的頭,
有些高了,
再看著被揪紅的耳朵,孫氏轉而拍了拍徐載靖的胳膊。
“我的兒,你的屁股還沒好,這是又傷著了?誰乾的?”
榮家大娘子的聲音傳來,
各家大娘子和貴女們趕忙去看自家兒子兄長。
眾人,話還沒說幾句,
榮顯就看到徐載靖對著他擠眉弄眼,似乎有什麼意思要表達,
看著徐載靖環視一周後又給自己使了個眼色。
榮顯有些疑惑不解的皺眉看著徐載靖:嗯?
看著徐載靖歎著氣搖頭,
榮顯便學著徐載靖放眼看去,隨即目光一凝,他看到了不遠處上午見過的柴夫人,
待看到站在柴夫人身邊,樣貌氣質不輸自家姐姐,笑彎了眼睛的姑娘,他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
一瞬間,榮顯福至心靈,心至慧生
他眼睛咕嚕一轉,看著周圍的這紛亂不好收場的情景,
榮顯清了清喉嚨後大聲道:
“母親!我這是和要好的哥兒玩鬨呢!針眼兒大的事兒而已!”
“您回內院兒吧,我還要和幾位兄弟多喝幾杯呢!”
正要說話的徐載靖被噎了一下。
說著,榮顯推搡著榮大娘子來到園子去後院兒的門口,
在榮大娘子不解的眼神中,榮飛燕抿著嘴遲疑了片刻後道:
“兄長,繼續高樂,我和母親就回內院兒了。”
榮顯對著妹妹點了點頭,
然後自以為帥氣的躬身和柴夫人一禮,
得到柴夫人讚賞和感謝的眼神以及柴錚錚的蹲身謝禮後,
榮顯回身一甩袖子,一瘸一拐的朝前院兒走去。
邊走便朝著徐載靖等幾人使眼色。
徐載靖在孫氏的眼神中咧嘴一笑:
“我等打鬨鬨騰的動靜大了些,實在是無禮!讓郡主娘娘和各位姨姨們擔憂了!還沒吃飽喝夠,就先回去了!”
說這徐載靖也是躬身一禮,
顧廷燁趕忙附和道:“靖哥兒和顯哥兒說的是,母親,您和大娘子們都回去吧!我們就是打鬨而已!我們還要再喝幾杯!”
“咳!”
“是是是”
鄭驍在嫂嫂鄭大娘子的眼神中,一邊稱是,一把將衛發器扯過來,摟在了臂彎裡朝前院兒走去。
“咱們倆誰跟誰啊!”
說完鄭驍在衛發器耳邊低聲道:“不動請你去潘樓,亂動,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衛發器不再亂動,手摟住了鄭驍的腰朝後揮了揮手。
梁晗連忙跟著笑了起來說道:
“我等怎麼會真的打架呢,沒禮數的人家才會如此無禮,嘿嘿。”
吳大娘子笑罵道:“還不滾回去吃酒!”
說著梁晗行禮後轉身朝前院兒走去,轉過身,梁晗膈應而嫌棄的看了看衣袍。
這幾個兒郎們一鬨,氣氛沒了剛才的緊張。
白氏也笑道:“真是一幫欠抽的,鬨起來也沒個輕重!郡主娘娘彆放在心上,回家就罰這個混賬東西。”
平寧郡主嚴肅的表情鬆緩了下來,笑容浮上麵龐,
“我也是心小了些,還以為招待不周,讓各家的哥兒們不高興了呢。”
孫氏搖著頭,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這等跋扈的孽障,回去就讓他跪祠堂!”
說著話,園子裡的大娘子們也紛紛朝內院兒散了去。
回去的路上,大娘子們沒了剛才的急切,
五娘快步來到了安梅身邊,摸著可愛的狸奴低聲道:
“安梅姐姐,剛才幾位大娘子說的話,就是書上說的指桑罵槐嗎?”
安梅把狸奴放進五娘懷裡:
“少說話,多吸貓。”
前院兒,
眾人回到了席麵上,
齊衡和柴勁舉著杯,看著大體收拾了一下的韓國公等各家的子弟,
柴勁笑著道:
“敬人者,人恒敬之。今日柴家在國公府設宴,招待不周,還請幾位見諒。”
聽著場麵話,落座的幾人敷衍的舉了舉杯。
齊衡和柴勁敬了三杯酒後,回到了徐載靖等人所在的桌上。
進門就看到榮顯頗為得意的和喬九郎碰了一杯:
“九郎,過獎了!我這也是急智!還有和靖哥兒的心有靈犀。”
說著榮顯對著徐載靖挑了挑眉。
“什麼心有靈犀,要不是你,我們怎麼會被”
脫了衣服洗了臉的梁晗沒好氣的說道。
柴家在齊國公府辦的宴席在申時(下午五點)左右開始散了。
賓客們離去的時候,都有一匹貴重的料子當做賠禮,
王若弗姐妹二人,在上馬車的時候,已經絲毫看不出之前有因為明蘭的幾句拌嘴,而是親密無間的討論著兩人身後媽媽手裡的料子。
康兆兒穿著有些破舊的夏衣,裡麵套著一件餘家大姑娘送的夏衫,六七成新。
康元兒倒是看到了,直罵了康兆兒一句‘什麼破爛貨都要。’
康、盛兩家人上了馬車,
墨蘭看著正在和如蘭說著話的明蘭,眼中很是不滿。
英國公家和鄭家也已經離開,
賓客走的差不多了,
榮飛燕蹲了一禮,跟著被平寧郡主和柴家人感謝話語說的依依不舍的母親和兄長上了馬車,
榮飛燕透過哥哥掀開的車簾,
正好顧家、徐家、梁家幾位大娘子正一起走過來,金黃色的夕陽中,幾個少年笑得正歡,
車簾落下前,
在母親誇獎哥哥聰明的話語裡,榮飛燕正看到那位柴錚錚姑娘蹲身行禮。
送走了白大娘子、吳大娘子,
柴夫人將孫大娘子留在了最後,又讓平寧郡主回了後院兒,
平寧郡主知道柴夫人有話說,也就沒停留,直接走了回去。
柴夫人屏退了周圍的女使仆役,看著正在登車的徐家兒媳、女兒,還有準備上馬的徐載靖。
柴夫人握住孫氏的手,語氣真摯的說道:
“錚錚的事,我瞧著吳大娘子都不知道!大娘子,我心裡感激,彆的話也不多說了!咱們兩家以後多來往!”
“席上說的話,一直到你家哥兒議親,都算數。”
孫氏用力握了握柴夫人的手道:“這是我該做的!彆的,我就替那孽障,謝過您的厚愛了!”
柴夫人點了點頭。
孫氏上了車,徐載靖騎著馬兒,和柴夫人、柴錚錚點頭致意後,也跟著馬車出了齊家。
走在街上,聽著馬車裡母親和嫂嫂的嘰嘰喳喳,徐載靖歎了口氣,明天又得上學了。
到了曲園街,
徐載靖看到了大門口的兆眉峰,
兆眉峰沒穿皇城司的官服,正在攤子上和楚戰那小子說著話,
身邊還坐著幾個風塵仆仆的老人、婦人和孩子,
那幾個孩子看到徐載靖座下的馬兒,眼睛一下瞪大了起來。
看到眾人過來,兆眉峰站了起來,這幾人趕忙跟著站了起來,
隨後帶著這幾人,跟著車隊進了府。
徐載靖下了馬,和兆眉峰走著,眼中滿是疑問,
兆眉峰一邊走,一邊摸著龍駒的皮毛道:
“那幾個白高國小將的家眷,皇城司給送來了。”
積英巷
盛家,
盛紘穿著剛換好的便服,氣衝衝的來到了今安齋,
看到抱著孩子的衛恕意,
盛紘怒氣稍減,他皺著眉道:“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衛恕意想著回家後明蘭和她說的宴會經過,<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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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長槙交給小蝶後,跟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