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知道宮裡不可能隻有一個皇子,但她會讓大皇子的唯一性保持的久一點。
皇上和大皇子的父子情誼還淺,至少得等大皇子再大一些,與皇上交流互動得更多一些。
那時,再有了二皇子、三皇子,甚至哪怕是皇後親生的皇子,也比不上大皇子在皇上心裡的地位。
第一個兒子,總是不同的。
這一次沉默的成了安嬪,她定定地看著二公主,眼中暗流湧動,不知過了多久,那張僵硬的臉嘴唇開合,“離間計不是上策,苗婕妤愚蠢,皇後卻不好招惹。娘娘想要除去威脅,無需做多餘的事。”
淑妃看向她,“那你的辦法是?”
……
出了承乾宮,安嬪走在前麵,蒲英抱著二公主走在後麵,玩得累了,二公主趴在蒲英肩上睡著了。
將二公主的兜帽戴上,蒲英憂心忡忡,“主子,您真的要幫淑妃娘娘……”做那種事嗎?
安嬪聲音冰冷:“我幫她做的壞事還少了?”
“可這一次,卻是要對一個未出世的……”蒲英不忍說下去。
“很喪儘天良,對吧?”安嬪閉了閉眼,“可誰讓它,擋了咱們淑妃娘娘的路呢?”
翊坤宮,得知苗婕妤有孕的消息後,寧妃手中的筆在半空中頓了許久,直到那滴墨水終於堅持不住,掉下去暈染了紙,她才回過神。
放下筆,將未寫完的字揉成一團,丟進廢簍裡,寧妃又拿出一張乾淨的紙。
認真寫完一副字,寧妃站起身,“府中的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
穗禾低著頭,“老爺都安排好了,日子已經定下。隻是二小姐……鬨了幾次。”
“嗯。”寧妃淡淡應了聲。
許久,穗禾以為寧妃沒有其他吩咐,正要退下的時候,又聽寧妃問道。
“你說,陛下知道了,會來翊坤宮看看本宮嗎?”
穗禾啞然,“……奴婢,不知。”
數數日子,自上次娘娘請了皇上來翊坤宮說話後,皇上再沒來過一次。
皇上好像,真的不在意她家娘娘。
穗禾可惜地看著那副字,明明她家娘娘才藝冠絕後宮,皇上為什麼就看不見娘娘呢?
“會的。”
寧妃自言自語答道。
“他會來的。”
隻要她讓他滿意,他就會來的。
苗婕妤被封為“玫婕妤”的旨意傳下來時,祁黛遇正身處坤寧宮偏殿翻看內務府送來的秀女畫像。
皇後平日處理宮務也在這偏殿,如今特地讓人在窗邊添了一張書桌,供祁黛遇使用。
黃花梨木玫瑰圓椅上鋪著柔軟的椅墊,書桌邊有一碟板栗糕,小爐子上煨著熱牛乳,隨時都能取用。
這辦公環境讓祁黛遇生不出任何不滿。
唯獨尷尬的就是皇後離她不遠,讓她有一種和領導坐一間辦公室的錯覺。
散去腦海中的雜思,祁黛遇將注意力放在麵前的畫像冊子上。
昭國實行一京、十三承宣布政使司以及關西七衛的地方行政製度,十三司下設府、縣等行政等級,各地凡滿十四歲至十八歲、未曾定親的官員、舉人及以上功名之女,須得報名參加選秀。
報名後,秀女需呈上自身畫像交予衙門,再由衙門派人持畫像上門核正,以防弄虛作假。
各地收上來的秀女畫像按地方編輯成冊,送至京城,轉交內務府,再由內務府送到坤寧宮。
祁黛遇翻至內務府記錄的畫像:共四千六百八十二張。
祁黛遇:“……”
她得看到什麼時候去?
四千多張畫像,如果一開始還是新奇在支撐,從第三百張起,祁黛遇已經麻木了,她甚至覺得自己開始臉盲,分不清美醜。
而且畫師不同,技藝也有高低之分,有的畫像實在是……不忍直視。
祁黛遇忍不住想:用畫像來決定容貌是否過關,不會太草率了嗎?
她想到了某個著名的曆史典故:昭君出塞。
好像就有畫師的鍋。
見她突然停止翻動,皇後看了過來,“怎麼了?”
祁黛遇便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皇後聽後失笑:“一般而言,鮮少有人自汙,隻有把容貌往美的畫,畢竟隻要能夠入京,於行宮中學上一個月的規矩而未淘汰,就證明是品貌端莊之人,於各家而言都是榮譽之事。”
“但選秀雖是為充盈後宮,繁衍皇家子嗣,也沒有把天下所有貌美女子納進宮裡的道理。更何況任何事,尤其牽扯的範圍越大、人力越多,就越容易出現疏漏,隻要大體不錯,也不必追責。”
“若有人實在不
想入選,使些手段,又何必勉強?真進了宮,隻怕也會落得個香消玉殞的結局,倒汙了宮闈重地。”
祁黛遇正感歎還有這種體恤的做法,就見皇後將那些敷衍的畫像挑出來,嘴角笑容的弧度有些許冰冷,“皇家有慈悲之善,也有律法之嚴,欺君乃是重罪,有正道不走,偏使些旁門左道,那就怪不得法不容情。”
說罷,皇後將那幾張畫像遞給梅意,“送去內務府,去查,若有弄虛作假者,無論是始作俑者,還是協助之人,一律按著規矩查辦。”
啊?
祁黛遇愣住。
她陡然反應過來皇後的話。
皇宮選秀說是遴選天下適齡女子,但也是有一條免選之路的,那就是在選秀前定下親事即可,皇家不會做出搶親的野蠻之事,而選秀開始沒有定親的,就默認是願意參選,若這時再使些小把戲,如找個畫技拙劣的畫師將自己畫醜,那就是欺君了。
天家尊嚴,不容褻瀆。
若是有人以為買通了小吏,將假畫像遞上去便高枕無憂,那就錯了。在選秀結束後,還會展開一輪暗訪,查驗畫像真偽。
這些流程,和祁黛遇以為的古代皇宮選秀倒是不太一樣,也忒嚴格了些。
她不說話,皇後還以為她被嚇到。
“這些畫像,即便你沒挑出來,內務府最後也會挑出來的。”
如此敷衍的畫像,不注意到都不可能。新帝登基後的首次選秀就有人敢如此大膽,皇後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嬪妾知曉了。”祁黛遇坐回去,繼續翻看畫像。
一連數天,祁黛遇每日前往坤寧宮,共挑出了兩千三百多張容貌合格的畫像。
這兩千三百多張畫像上的女子名字會通知到其籍貫,由此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