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心時在風裡吹了半天，輕輕地打了個噴嚏。
這聲噴嚏宛如平地驚雷，原老太原老頭都回過神來，謹小慎微地招呼起來：“啊……咱們也彆在風裡站著說話了，凍著客人可不行，咱們吃年夜飯去啊。”
原清文一行四人，被眾人簇擁著往村裡的小廣場走。
原家村人口不多，鄰裡鄰居百來人，多是沾親帶故的，年夜飯就在小廣場擺了席麵一起吃。
坐在外圍幾桌的都是村裡沒什麼地位的人家，主桌被包在最裡麵，倒也沒有四麵透風的冷意。
一桌十來個人，原清文的身份水漲船高，同行四人連帶兩老都被請到了主桌上和村長村委同坐。
菜一道道地上，又很快被風吹冷，滿桌都是紅彤彤的辣椒，陶心時想喝飲料，但桌上除了認不出牌子的白酒，隻有雷碧和可日可樂，他一口也不敢嘗試，隻能端著熱水狂喝。
原清文桌上擺著透明塑料杯裝的白酒，桌上人人都是一大杯，原荷也不例外。
主桌人來人往的，敬起酒來比應酬還要恐怖，大家都倒水一樣往肚子裡灌，看得陶心時一愣一愣，生怕有人會喝死。
巴結原清文的人絡繹不絕，有時候長輩勸酒原清文也會喝，不知不覺兩三杯白酒就下了肚。
他臉色紅潤，神情清明，口風卻一絲也沒鬆，哪家要他幫忙帶人，他都隻是不鹹不淡地敷衍。
原老太觀望了一圈，心裡還是發怵。
雖說原清文和她關係不算太好，可再不好也是親外孫，多少要給自己點麵子。
但那陶心時，吃頓飯身後還帶了三個彪形大漢！
那三個男人眼神銳利，神色緊繃地戒備四周，帶刀侍衛似得，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掀桌開殺。
原老太心有戚戚，又想到她兩個寶貝孫子在廠裡擰螺絲，天天上著晚班，年紀輕輕就一臉滄桑，反觀原清文光鮮亮麗，人模人樣。
她酸的眼睛都紅了，拿著杯子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原荷邊上假聲假氣地誇起來：“還是小荷主意正，當年鐵了心讓文文，蕾蕾去城裡讀書，這不，文文當了大老板，蕾蕾也斯斯文文的，看著就有文化，以後再讀個大學嫁了城裡小夥子，日子美得不行！”
原荷笑眯眯地抿了口酒，慢慢回道：“是孩子們自己爭氣，我沒幫上他們什麼，也不好管頭管腳阻礙他們發展。”
原老太也咪著酒，笑著數落她：“你就是脾氣太好，孩子還是得多管管，咱們吃的鹽比他們吃的米還多，可不得多提點一些做事的道理。”
她看原荷對自己仍然態度軟和，又擺起長輩的架子，對著原清高談論闊：“就說這外頭人，哪個不壞？文文啊，人家給你做事，都是衝著錢去的，你彆嫌那些叔伯囉嗦，咱們村裡的自家人才是知根知底，真心實意想幫你忙啊！”
原清文自顧自地吃菜，等她說完了淡淡回道：“都是為了錢給我打工的，沒必要分村裡城裡，遠近親疏。”
原老太滿臉不讚同：“唉……你這倔脾氣！你看看你豆子哥，還有土蛋兒都是手腳麻利的。特彆是豆子，勤懇踏實，出去乾活五年，年年是廠裡優秀員工，你可得考慮一下，彆發達了就忘了本。”
這話說的夾槍帶棒，原清文眯了眯眼睛，但也懶得爭論。
他公事公辦地說：“我公司最低錄用學曆要大學生，如果他們有大學文憑，可以投遞簡曆，人事會酌情錄用。”
原老太碰了個半軟不硬的釘子，氣的叫了一聲：“你！”
陶心時身後的三位保鏢立馬眼刀子唰唰唰地掃過來，原老太脖子後麵汗毛倒豎，勉強再次露出笑容，小聲地問：“……你是一點忙也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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