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滕笑了笑:“楊詠彬說他不選關敏的四個點是,普通、穿的土、花錢摳和腿有毛病。”
“可我們先跳出他們這個狀況,單獨看這幾個評價,貶義真的有那麼強嗎?”
“多數人都是普通人,這個沒什麼,而且個人看法,我覺得關敏長得挺好看的。”
“再說穿得土,條件一般的家庭沒辦法,要是在自己還沒掙錢的時候就穿得很時尚,那就有點為難父母了。至於這個摳,小捷,我覺得我倆花錢都挺摳的。”
關捷沒有反駁的經濟基礎,慘淡地點起了頭,他不是摳,他是沒有錢。
路榮行不想被孤立,他是有點小儲蓄,但也不怎麼買東西,發自內心地表了個態:“我也是。”
關捷伸著腳,蹬了下他的椅子腿,一副驅逐韃虜的架勢:“你個土大款!不要跟我們套近乎。”
路榮行不屑一顧:“我要是聽你一個小摳的話,我還當什麼大款?”
關捷撿了顆豆子去砸他的頭。
路榮行偏頭躲開了,在空中多飛了一會兒的青豆落到水池那邊的地上,歡快地彈跳了幾下。
靳滕一邊看他們無聊地打鬨,一邊說:“前麵三條,字麵上其實沒有特彆強的侮辱性,而且也有一定的真實性。腿這一條不用說了,板上釘釘的事實。”
“既然基本都是實話,為什麼會讓人這麼挫敗?最大的可能,是因為你姐姐自己不願意接受和正視這些事。”
“她可能希望自己非常優秀,希望自己四肢健全,有希望當然不是什麼壞事情,但期望和現實的差距要是太大了,就會落空,次數多了人就會自卑。”
關捷覺得可能是這樣。
關敏的腿上有些靜脈曲張,青筋交彙的點上鼓著一些小包,其實不太明顯,但她從來不露腿,短褲下麵必配絲襪。
還有家裡牆上的獎狀也是,要是有個學期號沒連上,那陣子她就深更半夜都在寫作業。
她對自己要求太高了,所以一直繃得像個快炸的氣球,這次被楊詠彬戳了一針,估計心裡是炸開了花。
靳滕看著是在聊關敏,但其實是在說給他們倆聽。
這兩個學生被他帶得像兒子一樣,靳滕囉裡囉嗦的,總是希望他們能更豁達,活得更自由一些。
他說:“其實每個人都會有自卑的點,我也有,雖然改變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但每個過來人都能肯定,不改更加不好過。”
“要是沒有意外,人這一輩子在自己看來,還是挺長的,會遇到很多的人、聽到很多的話,人事物不可能樣樣都是合你心意,所以不要把自己高高地掛在天上。”
“但也不能鑽到地底下去,自卑和自負中間的那一點才叫做自我。”
“咱們有什麼不足的地方,放下那些沒用又不知道哪兒來的優越感,接受它,人隻需要有一技之長,就能夠走遍天下了,不需要樣樣都強。”
“也不能隨隨便便被彆人否定一句,就覺得他說的金科玉律,不聽不行,有道理反省一下,沒道理不要理他。”
“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做彆人手裡牽著的羊,誰拽一下,你都跟著他跑,這樣沒有重心,以後會立不穩的,知道嗎?”
隻有靳滕才會跟他說這些,關捷趴在椅背上,心裡洋溢著一種信任的溫情,他慢悠悠地點著頭,和路榮行異口同聲地“嗯”了一聲。
室外春天的氣息一天濃過一天,地上的草莖和樹梢的葉芽拉長舒展,透著一種嫩生生的黃綠。
高考的倒計時已經遞減地計到了50天,在不斷加壓的備考氣氛中,市裡宣傳的熱火朝天的文化周也漸漸逼近。
劇組定做的服裝和道具都到了,路榮行星期六來試過一次,袖子因為短了點,有點肋手臂,得拿出去改。
但上身的效果非常不錯,劉白覺得他可能是這一屋子裡最適合穿古裝的,書生和大俠的感覺都有。
但是關捷沒看到,化競預決賽的考試時間下來了,就在表演晚會過後一周的4月27號。
老明哥暫停了無機的課程,帶著班上7個有資格的開起了小灶,老規矩脫課加補不說,還帶出去和彆的學校一起搞模擬考試。
關捷在模擬的考場碰見了楊詠彬,仇恨的力量實在有點大,一共考了三場,他輸了兩場,但贏的那一回分數不止超過了楊詠彬,順便把大佬也超了。
嘚瑟和小肚雞腸,讓關捷專門從楊詠彬麵前“路過”了一下,並且心裡毛虛虛地說:“你都高三了,就這個水平啊?我覺得你的預決賽可能懸了。”
楊詠彬還記著他那一拳頭,離他一米多遠,對於這次考試也十分不滿意。
雖然他不是全力出賽,但隔著兩個年極差,這個結果有點侮辱人,比那天挨打還不爽,因為物以類聚,他和關敏有點相像,都是優越感很強的人,心裡根本不屑於承認,關敏這破弟弟是個天賦型的選手。
楊詠彬氣得要死,單獨對他也懶得裝風度了,表情有點猙獰地說:“你不過就是贏了一次,說這種大話是不是太早了?”
“那我來說吧,”劉諳神出鬼沒的,這會兒突然又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用了一個肯定句,“你都高三了,卻隻有這點水平,你的加10分,怕是拿不到了,回去專心準備高考吧,彆整天想著走捷徑。”
這個鄙視的資格她還是有的,因為這三場考試,她的分數都比楊詠彬高。
楊詠彬以一敵二,虧得有點喘不上氣,又不想看見他們,想了想鑽進最近的教室,“哐”的一下摔上了門。
走廊上的兩人相隔十來米,各自覺得這個響聲聽著很爽。
關捷笑著衝對麵豎了下大拇指,意思是乾得漂亮。
劉諳抿了下嘴角,居然回過來一個和她氣質不怎麼相符的剪刀手。
幾分鐘後關捷在樓下遇到大佬,喊了他一聲。
可他不知道,大佬已經痛下了一個強強爭霸的決心,很嚴肅地說:“你不要喊我大佬,下回考試之前大佬都是你的了,關大佬,你這小宇宙還挺有爆發力的嘛。”
關捷怎麼聽怎麼彆扭:“求求你了,不要這麼喊我,聽著很不吉利。”
大佬說話方言味兒有多重,活生生把關大佬喊出了關大牢的效果,雖然他確實過得像是在被關大牢。
考完回到學校,關大牢央求教練,放他一個晚上的假,他要去給路榮行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