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淑有自知之明,曉得丈夫王導並不怎麼在乎她這個妻子,但是唯一的嫡子王悅對丈夫而言,三個庶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
曹淑笑道:“你就是從小被父親給慣壞了,天下當兒子的那個不對是父親俯首帖耳,一點都不敢違背?你倒好,你和他下棋,非把他打的落花流水,一點都不顧忌他這個當爹的麵子。他一點都不生氣,還笑著提醒你,說‘你應該還記得我們是什麼關係吧’,他想要你給個台階,算和局,你不聽他的,繼續下棋,逼得他棄子認輸才罷。在他眼裡,你這個嫡長子最重要。”
王導對王悅當爹一樣寵著養,真是掌上明珠,從不用父親的威嚴壓兒子,但是王悅因母親和父親之間冷淡的關係,天然同情母親,而疏遠父親。
所以,曹淑提起父子之間溫情往事,並沒有打動王悅。
王悅淡淡道:“且看父親收到家書後如何應對吧。王澄變了,誰知父親變了沒有?”
王澄以前可不敢把族人軟禁在家裡當籌碼。
此言一出,連曹淑也開始自我懷疑,王導會變嗎?
一路逃難,見慣各種爾虞我詐,反目成仇,如今困在荊州,曹淑對人性也不敢樂觀了。
荊州到建業,順著長江走水路即可,日夜兼程的話,王澄說信使差不多十天能帶來王導的回信,要客人們安心在荊州遊山玩水。
眾人那有心情玩樂?不過是配合王澄演戲罷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大夫每天三次給清河針灸治療,清河精神每天都在轉好,不像以前那種動不動就頭疼欲裂,精神萎靡不振。
這一天,眾人去遊羊祜山。曹淑借口婦人家不好拋頭露麵,一人在府裡陪著清河(荀灌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目前自稱是曹淑的外甥曹猛……)。
曹淑看著大夫給清河施針,治療結束之後,曹淑又偷偷塞金葉子,用剛剛學到的荊州話說道:“辛苦大夫了。”
大夫一聽,很是驚訝,這個洛陽來的貴婦人居然學蠻夷之地的語言。
曹淑一笑,提筆寫道:“就會這一句,是府裡的管事教的。”
大夫施了一禮,袖著金葉子告辭。
丫鬟將熬好的藥端過來,曹淑用手腕試了試溫度,放到可以入口了,才喂給清河。
清河忙道:“我有手有腳的,不用勞煩夫人。”
曹淑心疼女兒,受了那麼多的苦,腦子至今還未康複,她從未儘到當母親的義務,如今正好乘著這個機會補償,說道:“我願意,聽話,把藥喝了。”
清河看著黑黑的藥汁皺眉頭,“夫人一勺勺的喂,喝得慢,我自己抱著藥盞一飲而儘,來個痛快的。一天喝六次藥,把藥當飯吃,我呼吸都是藥味。”
曹淑隻得把藥碗給她,清河喝完,給她嘴裡塞一塊糖解苦味。
清河含著糖,“也不曉得母後現在怎樣了。”
荊州偏遠,閉目塞聽,此時曹淑他們還不曉得羊獻容已經成為漢國的中山王妃。
曹淑說道:“劉曜說話算數,你母親性命無憂,其他的,等我們到了建業安頓下來,再派人潛去漢國平陽慢慢打聽。”
清河嚼著糖,突然左邊太陽穴一抽一抽的,像是被斧頭砍了一刀,半邊臉都疼僵了。
曹淑忙道:“又頭疼了?我去把大夫叫來。”
清河疼得冷汗直冒,不想要曹淑擔心,生生忍住了,“不打緊,過陣子就好。”
曹淑看著清河一滴滴冷汗,那裡舍得?連忙叫丫鬟去把大夫找來。
可是不知為何,可能是丫鬟偷懶,沒在外頭伺候,曹淑叫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應答。
大夫就住在前麵的院子,隨時待命。
沒有丫鬟傳話,曹淑沒得辦法,隻能親自去前院請大夫。
清河頭疼欲裂,緊緊抱著床柱子,手背的青筋都一根根凸出來了,她恨不得用頭撞柱來止痛。
正痛的天昏地暗時,吱呀一聲,門開了。
清河覺得納悶,從之前幾次傳大夫的經驗來看,從這裡到前院往返起碼一炷香時間,曹淑前腳剛出門,怎麼後腳大夫就來了?
清河定睛一看,來者不是大夫,也不是曹淑,卻是此時應該在羊祜山和王悅他們一起遊玩的荊州刺史王澄!
清河一驚,連忙下床行禮,“晚輩曹華,見過王大人。”
王澄說道:“抬起頭來。”
清河緩緩抬頭。
王澄向她一拜,“荊州刺史王澄,拜見清河公主。公主殿下,如今大晉滅國,山河破碎,中原大地群雄並起,短短兩個月,就建了五個行台,立了四個皇太子。這還不算江南盟主司馬睿。”
“微臣是大晉冊封的荊州刺史,自然隻能聽大晉的,這些行台、太子、還有所謂盟主都是自封的,微臣隻忠於大晉,微臣並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裡。大晉雖滅,但清河公主乃是先帝唯一嫡出血脈,血統純正,是那四個皇太子不能比的,微臣願效忠公主殿下,建立荊州行台,請公主下詔書,號令天下軍隊彙聚荊州,一起北上勤王。”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