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眼珠子一轉,立馬與她走在了一起。
“姐姐今日起色可真好啊!哎呀這麼沉的東西,怎麼能讓姐姐拿呢!快與我,妹妹我宮外長大的,彆的沒有,力氣有的是!”鈴鐺說著接過了對方手中用來裝衣物的藤盒。
小茹對她笑了笑,雖說手上輕鬆了,卻並不想搭理鈴鐺。
新入宮的人都知道,漣漪殿中的顧美人前日興致衝衝改了衣裳,去赴皇後的宮宴,卻得了個沒臉,被人從承平殿中趕了出來,
雖說其他人也沒得多少好去,卻顯見地比她多在陛下麵前留了份印象。
鈴鐺自然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但是她依舊對小茹好話連篇,又偷偷往對方手中塞了一對金耳環,才終於得了一個笑臉。
“你家美人運氣好,”鈴鐺立馬苦著臉,“我家小主怎麼那麼倒黴呢!”
小茹在宮中不算太如意,得了東西自然開心,於是也能好聲說話了,“還不是針工局那些人使壞,早半個月前就要做好的衣裳,到現在才讓取!不然你家貴人也不能——”
鈴鐺歎氣,可隨後卻又聽小茹悄聲道:“其實進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鈴鐺奇怪問道:“為什麼?那不是絕好的機會嗎?萬一陛下——”
“哪兒啊!”小茹擠眉弄眼,“你以為永乾殿那位能這麼好性兒?那天那位沒去,陛下便也坐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著急忙慌地走了。”
說著,小茹也歎氣,“咱們小主這一行人,根本也沒能在陛下麵前露臉。”
鈴鐺驚訝,這才回過神來,之前她們姑娘因為褐色衣裳被趕出來,合著人家正主壓根就沒來!
“這可是皇後娘娘的正經宮宴,這也太——”
鈴鐺左右看看身邊,見周圍沒人,忍不住壓低聲音吐槽道:“那不就是個草人嗎?怎麼陛下為了它,連滿宮的美人都不顧了?”
小茹不是芳美人帶進宮的,雖然年紀小,卻在宮中待了七八年,她笑得像是過來人,“陛下一時沉迷一個小玩意兒倒也尋常,隻不過一個玩偶如此善妒,反是稀奇。”
鈴鐺也忍不住點點頭,想到玲瓏說的之前那些事情,卻覺得那個人偶比之前曹夫人警告過的舒貴妃還要可怕。
兩人說著,便到了針工局,懶得與那些勢利眼多話,取了衣裳便要走。
鈴鐺還小心地檢查了那兩件衣服的質地與做工,心中隻覺滿意。
雖然那些針工局的繡娘們勢利得很,可畢竟是宮裡的東西,那料子絕比她們姑娘往常穿的好得多,那針線技法與花樣,也是宮外從不曾見過的。
想到姑娘之後穿上這身衣裳的模樣,鈴鐺隻覺心滿意足。
可兩人剛出門,便見剛剛還沒什麼人的宮道上,此時已是人滿為患。
宮道中央,一車車的箱子如長龍般往一個方向送去,略略一數便有上百箱。
車隊前後又守滿了年輕力壯的太監與隨行侍衛,顯見地箱子裡恐怕都是些貴重東西。
在後宮,侍衛可不多見。
“這是怎麼了?”鈴鐺沒見過世麵地咋舌。
小茹卻一臉興奮,“蘇西的湖綢,湖西的錦緞,江浙的絲綿,天哪,還有雲錦!”
鈴鐺此時才發現那些箱子上麵都掛著牌子,在宮中多年的小茹此時便能勉強認得這些字。
而聽到小茹念出這些字,身邊的其他圍觀宮女太監們,也都露出神往之色。
“陛下到底要重賞哪些人,竟搬出了如此多的好料子?”
“就是年節裡,都不曾有這樣的數!”
“不會是哪位娘娘得了聖心吧?”一個小太監激動地問。
一個年紀大些的宮女卻疑惑到:“從前也不曾見陛下給宮妃下如此大的手筆啊。”
眾人都有些遲疑。
主要是如果是重賞大臣,也很少有這樣隻賞料子的。
可宮中如今,又有哪位娘娘有這樣的臉麵呢?
隻是宮中這樣大的事情,是根本瞞不住的,更何況始作俑者也沒打算瞞。
於是很快新的消息傳開——那些異常珍貴的布料,壓根不是用來製衣做被的,而是拿來鋪在理政殿外的地麵,用作曬製鋪墊之用。
消息一傳出,所有人都驚了。
先不說宮中嬪妃們得知這個消息後的驚疑不定,鈴鐺帶著衣裳回到院子時,心中就有些不得勁,原本拿到衣服的歡喜也都沒了。
如今看那之前還十分滿意的衣裳,怎麼看怎麼不如意。
玲瓏見狀,拍了拍對方的背,“打起精神來,你這樣,姑娘見了更不高興了。”
鈴鐺怏怏點頭,“我隻是沒想到,在這宮裡竟是人不如草,這樣大的排場,竟隻為博那人偶一笑。”
那該是多大的榮寵,她們姑娘真的能越得過去嗎?
玲瓏卻笑道:“陛下放在心頭上的,那就算是草,也是天上的仙草。可你也彆忘了,咱姑娘箱子裡的那些——”
鈴鐺聞言,一下子來了精神,眼睛都亮了起來。
可隨即,她又有些蔫吧了。
就算是有再好的東西,也要能陛見才可獻上啊!
但如今陛下鮮少入後宮,不見那曾經最受寵的舒貴妃都獨守空房。
她家姑娘,又哪兒來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