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和兼之一起去林府的時候,因為來去匆匆,伊娘還未察覺不同,可今天自己回去,林伊娘能明顯感覺到眾人態度的變化。
特彆是大伯母,以前還會說兩句酸話,可現在看到她滿臉的笑意,要不是祖母趕人,她怕是想一直跟自己說過去了。
“祖母。”
林伊娘靠在林老夫人身邊,心中五味雜陳,得意嗎?並不,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婉婉,你應該要習慣,這是你夫婿有本事,夫貴妻榮,向來不是空口白話,你彆看你大伯母現在這樣,私底下,她心裡怕是嘔死。”
“而以後,兼之官位越來越高,你會見到許多這樣的人。你要學會分辨,分辨其中的算計、利害,若是其中能有一兩個真心,那你就要好好珍惜了。”
林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語重心長,她也沒想到,自家孫女如此年紀就要麵對這些。
可這是兼之的本事,能在這樣的年歲就爬到這位置上,旁人羨慕都來不及呢!
“祖母,孫女懂的,在永興府的時候,那些夫人們,不也是如此,明明心中嫉恨,卻不得不對笑臉相迎。”
“不一樣了。當初在永興府,兼之是知府,上頭並無上官,也很少有誰去特意算計他。”
“但現在,他在上京府,又如此的鋒芒畢露。那些人尋不到他的短處,就會將目光對準他的後宅,你無意間被人引出的一句話,都可能成為彆人攻訐他的理由。”
“所以,伊娘,你除了要為兼之打理好後宅外,更要時時記得謹言慎行,還有你的婆母,若是一同去參宴,你定要時刻注意著。”
“祖母,孫女明白了。隻是孫女到底不經事,之前兼之上朝,也不知道要如何準備,全賴劉嬤嬤幫忙,今天過來,就是想向您請教。”伊娘說道。
就單單昨天,伊娘就感覺到了很多不同,她想要讓兼之無後顧之憂,可一些事情她不知道要如何做才穩妥。
這一日伊娘就跟在祖母身邊,聽祖母講述當初她遇到的一些事情,聽祖母仔細講解,伊娘恍然,當初祖母也跟她們講過這些。
雖然那時隻提了幾句,但就是這麼幾句,也讓伊娘受益匪淺。
再加上閨中之時,祖母常帶著她們出去交際,如此才讓她在永興府的那些夫人中如魚得水。
但現在的情況又不一樣,上京府的情形比永興府複雜百倍,以前身為姑娘出去跟人交際,和現在身為三品淑人外出交際完全不同。
伊娘的母親在旁邊完全插不上話,她以前是五品官的次女,丈夫也沒品階,一直躲在婆母身後,從未自己出去參加宴會過。
像這樣的交際她也給不了什麼意見,看著婆母細細教導女兒,她心中十分感激。
回家後,唐林在書房細細琢磨自己今日處理的公務。
伊娘則在另一邊,想著祖母的話,並將重要的抄寫一遍,將這些牢記於心。
前幾日,嘉成縣公夫人特意送來請帖,請唐府女眷參加賞花宴,婆母已經表明不去參加,所以,伊娘要自己撐起來。
“婉婉,怎麼了?”唐林回過神,見伊娘滿臉糾結,問道。
隨後,他又走了過去,看到紙上的內容,上麵寫了跟自家交好的人名,旁邊還有幾句話,其中謹言慎行四個字特彆大。
之後就寫了嘉成縣公府的事情,和其中的人際關係。
唐林的人際關係,還有跟一些官員的關係,他都會跟伊娘說一聲。
這次的嘉成縣公府,就是馮軻他們家,不過他雖是馮軻的好友,但馮軻身為六子,並不得家裡重視,所以他之前並沒有同嘉成縣公府有過瓜葛。
“上次喬遷宴時,喻義還有他夫人也一起來過,這次他母親相邀,你去了,隻要不失禮即可。”
“若是遇到老夫人可親近幾分,老夫人自小就疼喻義,當初去嘉成縣公府尋他的時候,老夫人還特意出來跟說了會兒話,很是和藹。”唐林指著上麵的人名說道。
“而且,這個宴會,成樂他們的家眷應該也會去,所以不必太過擔心,也不用特意去討好誰,照常相處便是。”
伊娘邊聽邊記下,有了唐林說的這些,她心裡也有些底了,兼之的好友她都知道,而上京的這些,她也見過幾麵,相處的不錯,這次雖然不是私下小宴,但有認識的人在,總歸好些”
“雖然如此,但還是得好好學學,你現在的官位越來越高,接觸的人地位也高了,就算賣不了好,幫不了你什麼,可也不想無意間得罪什麼人,或者說錯什麼,給你引來麻煩。”
唐林聽後一怔,原來除了他事事周全,不想為家裡招禍事之外,伊娘也存著一樣的心思。
“伊娘,除了一些特彆大的忌諱,其它的不需要特彆去注意,現在是從三品侍郎,還頗得官家心意,所以一般人很少會來招惹。”
“隻有跟同級的,可能心中會有些疙瘩,他們後宅的事情,也不清楚,這些就要辛苦你了。”
唐林從不小看女子,就算是在這個限製女子能為的時代,他也遇到了許多有能力、有膽識的女子,像是蘇女醫、成仵作、還有那些敢在公堂上與人對簿的娘子們。
而高官勳貴的女眷,自小習文識禮,有能力更多,所以他和伊娘兩個得互相通通氣,特彆是在朝堂上或者平日裡對他表現出不喜的官員,提上幾句,伊娘在宴會上也能對她們多一分警惕。
之後,夫妻兩個一起合計,一個說說自己的好友,還有以前對自己有善意的官員,可能擋了哪些官員的道。
另一個說自己的手帕交嫁到了哪家,一些不喜自己的嫁到了哪家,這樣一整合,兩人對於自家的人際關係網,有了清晰的認知。
之後兩人記了幾遍,默契的將紙扔進了碳爐。
八月上旬,唐林他們終於將全國戶籍都整理出來了,看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戶籍冊,何郎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動。
雖然也沒做到很晚,但是,把一個時辰當成兩個時辰用,和以前那悠悠閒閒,吃著點心喝著果酒處理事務的狀態,完全不能比!
隨後,何郎中派人去戶部度支司,讓那邊的官員自己來抄錄,他們就不送過去了。
度支司的郎中聽的莫名其妙,以前吏部可從沒這樣過,不就是一些冊子嘛,丟了也沒什麼事,重新叫人抄一本不就行了。
想歸想,但人還是要派的,於是吳郎中,讓員外郎帶著過去抄錄。
過了兩天,一群人回來,吳郎中看著戶籍冊封麵上的記號,問道:“吏部,是將們的事情也給做完了?”
“也不是,戶稅還是要們來預計分配的,不過這樣做讓們方便了很多。對了,唐侍郎說,要是們統計好了,這些冊子最好能拿到吏部封存。”那員外郎說道。
“這不是們抄錄的嗎?為什麼還要拿到吏部?”
“唐侍郎說們用完,這些冊子也是放到庫房裡,還不如交給他,他有旁的用處,跟戶籍有關的。”
吳郎中聽了後,想著這些用完後,的確沒什麼用,以前也都是還給吏部的。
隻是這次這些整理的太好了,所以他才想留下來,讓吏部以後都弄成這樣的,可以省他們很多事。
不過想到這個是唐侍郎弄得,短時間內唐侍郎也不會調任,以後,應該不會變,也就同意了。
在大寧開始下發文書,收繳秋稅時,北邊的九夷可就沒這麼安穩了。
寧朝給的招降書已經送給各個部落,而寧朝的邊境也已經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