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山將唐林送到永澤府碼頭, 對他說:“小子,為師在上京除了弟子外,還有幾個好友, 你若是有何不解, 除了你師兄們,還可以去請教他們,不過禮數要周到。”
“弟子明白, 行事定會遵從禮數, 不辜負老師的教導。”
“恩, 知道就好,為師先跟你講講我在上京府的幾位好友, 你聽仔細了, 彆到時候找錯人。”
葉楚山將自己舊友的名諱、性情說與唐林聽, 他的好友不多,也就幾人, 所以並沒有寫於紙上, 隻是略講一遍,若唐林連這記性都沒有, 那還是不要為官了。
講完這些, 又遞給唐林一封信,說道:“這封信,你且收好了, 等你會試結束後再看。”
“是,老師,這信裡麵是關於什麼事的?”唐林點頭答應,但又想知道裡麵的內容,於是, 湊到老師身邊,打探道。
“等你以後就知道了,與你日後有關,你再磨蹭下去,船就要開了。”
葉楚山是算好了開船時間,才把信交個唐林的。不然,還真可能會在他的死纏爛打下,不留神說出來。
無奈,唐林隻得匆匆將信藏好離去,既然答應老師要等會試結束後看,他就不會提前打開。不過看老師的神情,這裡麵應該不是什麼特彆重要的事,否則,他定是會叮囑自己好好保存的。
六七日後,船隻進入上京府碼頭,唐林一行人等拿著行李下船。
“郎君,為什麼這次,我們這麼快就到上京府了?前次從上京府回去,可是生生坐了數十日的船。”
言五敲了下言六的腦袋,說:“你是傻了吧?上次,那艘船可是到處輾轉的,一會兒去永成府吃鬆鼠桂魚,一會兒去永興府賞景,怎能快得起來?”
“小六啊,是鬆鼠桂魚、蟹釀橙不夠味美嗎?竟讓你忘了它們。”
唐林本就喜食美食,以前缺銀子,能溫飽就不錯了,自然沒辦法顧及這口腹之欲,隻偶爾犒勞自己的時候,才會去買些味美的吃食。
自從能賣字畫賺錢,手有餘財後,他才真正去搜羅永澤府裡的吃食鋪子,品嘗他們的拿手好菜。
言六想起那些滋味,口水就有些泛濫了,說道:“沒忘,就是沒想到會費這麼多時日。”
“為了美食,費些時日也是值得的,上京府的鴨血粉絲湯是一絕,上次匆忙,雖然選了家酒樓吃了一次,但滋味遠沒有書中說的那般好。不過,楚兄信中有提到一家特彆美味的,我們去品嘗一番如何?”
“唐弟,楚兄給你送了十來封信,您就記得鴨血粉絲湯?”施博仁在一旁聽不下去了,問道。
“還有一些風景名勝和春闈時需注意的地方,小弟亦看了。”
“這些,哪有鴨血粉絲湯合你心意啊,得了,我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再和你一起去嘗嘗!”
蘇原神情無奈,對於唐林的這個嗜好,他們也知道一些,隻是在唐林寄來書信時,他們才知道其的口腹之欲遠比他們以為的多。
一封信,五張信紙,一張報平安,一張寫見聞,半張寫風景,剩下的兩張半,都是寫吃食的,還寫得繪聲繪色,連味道都描述出來了,真的是……
最後,搞得楚江也被帶過去了,每次都會寫今日自己嘗過的吃食,看的他們這些人餓得慌,滿府城的找廚子、酒樓,那一年,唐林瘦了,他們胖了。
幾人說話間,有一個小廝遲疑地走過來,對唐林說:“敢問這位郎君,可是從永澤府來的唐舉人?”
“正是,不知你是?”唐林看著眼前這個麵生的小廝,問道。
“小人奉節,是林西東巷方府的,之前隨著老爺去永澤府拜訪葉先生,遠遠地見過唐郎君幾麵,唐郎君不認識也正常。”
“自從唐郎君來信說要來上京府,我們老爺就日日遣小人來碼頭等候了,接郎君去府上住些時日。”
一聽,唐林就明白過來,這是大師兄來接人了。
唐林的大師兄方伯林,是個有能為的,三年時間官升一級,現已是正四品的戶部給事中,日後再升一級,成為戶部右侍郎指日可待。
來之前,老師是有提到他在上京府的院子還需修繕十幾日,這段時間會找人來督促他。可唐林萬萬沒想到是大師兄,而且瞧大師兄的意思,還是想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監管,這可真是。
“唐弟,既然有人來接你,我和蘇兄就先去租賃院子,安頓下來再通知你如何?”
施博仁看到唐林緊皺眉頭的樣子,也知道他是在顧慮自己和蘇兄,本來說好三人一起租賃院子,現在這樣,唐林怕是有些為難了。
“這樣也好,我讓言五陪著你們,他跟我來過上京府,有些地方總比你們熟悉些。我先跟著奉節去方府,見過大師兄的麵後,再說。”
說完後,唐林帶著言六跟隨奉節去了方府。
奉節駕著牛車,對著唐林說:“唐郎君,老爺現還在府衙,怕是要等到申時才能回來。不過府上有老太爺、老夫人和大娘子在,至於姑娘和小郎去了他們的外祖家暫住,要過幾日才能回來。”
“唐郎君,我們老爺之前便為您準備了一個小院,在外院,臨近街市,還有專門的小門,外出也方便。等會兒,小人先將郎君送到小院,等郎君收拾整齊後,先去見一見老太爺老夫人,他們都是和善人。”
聽著這小廝的話,唐林大致勾勒出了方府的關係網,能感覺出大師兄和其妻子的關係並不好。
之前隱隱也有感覺,畢竟這麼多年下來,隻有大師兄從未帶其妻來看望老師,隻偶爾會帶小師侄。那時,唐林不好意思多問,如今看來,怕是兩人有些問題。
以前老師偶爾也提到過大師兄的事,雖然隻有隻字片語,但也足以讓唐林認識到大師兄是多麼厲害的人。
方家是永寧府的落魄世家,雖然落魄,但也隻是朝中無人,其底蘊依然在。本來,要是方家再過幾代無人為官,也會慢慢地沒落下去,沒想到居然出現了一個方柏林,硬生生的挽住了頹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