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皎木著臉脫鞋,抓過那雙滑雪鞋往腳上套,心裡還在瘋狂地打著算盤——
等這個月十五號酒吧老板發工資就把錢給她好了,頭盔,鞋子,還有那把貴的莫名其妙的牙刷,拖鞋……
啊。
也不知道最後還能剩下幾毛錢。
學費又要想辦法去找個新的地方打白日工——
“這鞋現在多少錢?”
“現貨沒折扣的,老熟人給你打個九折,你給個三千六得了唄!”
腦袋上淡定的對話飄進北皎耳朵裡,他第二隻腳剛放進雪鞋一半,聞言直接條件反射縮了回來。
抱著腿,屈膝赤著腳踩在沙發上,店裡剩下三人齊齊看著他,他麵無表情,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其實滑雪也不是那麼有趣,”他用四平八穩的聲音說,“算了,不滑了。”
宋迭和阿黃同時沉默,隻想讓他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撒謊時多不走心。
薑冉壓根懶得理他。
指著那雙滑雪鞋說:“包起來,鞋盒不要,占地方。”
“我說了我不要。”
“你在多說一句,我就讓阿黃把雪鏡也拿來給我看看。”
“……”
……
薑冉掃碼支付的時候,北皎已經閉上嘴再也不肯跟她說一句話。
他已經在心裡算完賬了,這會兒心中滴著血遠遠地站著,用手裡的一張雪卡,心不在焉地刮剛才阿黃板上沾著的雪……
想到那串各個金額都很驚人的賬單,不僅心疼,好像今天摔多了的腿和屁股也開始疼。
不知道青了沒。
他耷拉著耳朵,臉拉得老長,一邊在心裡盤算,一邊在想要不要回去的路上買點膏藥貼貼,又怕那個女人嘰嘰歪歪,非要他戴那個雖然看上去很舒服但是有點丟臉的綠色王八屁墊——
正當他決定回了家再找個借口偷偷出門去藥店。
店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老煙和幾個漂亮小姐姐有說有笑的進來了,腳剛邁進大門就感覺到一陣陰風拂麵,扭頭,就看見一雙漆黑的眸子目無情緒森森地盯著自己。
“……”
上一秒還有說有笑的花花渣男一秒閉麥。
和他同行的小姐姐們好像注意到了什麼,紛紛轉過頭來,一眼看見冷著臉的驚天美少年就立在門邊,黑色的連帽衛衣,黑色的衛褲,手裡捏著張沾滿雪的雪卡,還有一個清理了一半的刻滑板。
驚喜劈裡啪啦在她們眼中閃過。
“刻滑小哥哥!”
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小姐姐指著他樂。“怎麼沒在融創見過你!”
北皎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在說他。
老煙也相當無語,今天下午他是見過北皎一身破銅爛鐵萌新裝備,穿成這樣,滑成那樣,這些女的能注意到他才有鬼了。
而在他腹誹期間,那些小姐姐已經推搡嬉笑起來,其中一個看著活潑大方的,推了高馬尾一把:“正好啊,你最近不是想學刻滑?這有個現成的。”
用藍樹的。
又不是什麼基礎板,一般都是學了一會兒上道的人才會換這塊板。
這種人教個基礎入門還不是分分鐘?
說話間,高馬尾已經掏出手機:“小哥哥,約課嗎?我加你個微信啊,最近想學刻滑的——”
北皎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想乾嘛。
約課?
是給錢上課的意思是吧?
薑冉好像提過。
他第一次遇見這個情況,有點不知所措地下意識回頭看薑冉,然而後者這會兒依靠在櫃台,拿著IPad一邊翻雪具店的庫存好貨,一邊和阿黃聊天,看都沒看他這邊一眼……
宋迭倒是在看了,看笑話的那種看。
他想了想,就覺得這事兒他能解決,把投向薑冉的目光收了回來,他低頭看了看已經伸到自己麵前開著微信界麵的手機,停頓了下。
“行。”
他說。
“手機給我。”
高馬尾小姐姐雙眼迸發出愉悅的色彩,自然不會拒絕他的要求,把手機遞到他手裡——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見少年拿著她的手機,大步走到櫃台那邊,在一個年輕女人身邊停下。
後者感覺到他靠近,停下了和店員的說笑,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神情轉過頭,上下打量他。
“又想作什麼妖?”
話語不客氣,語氣卻親昵。
就看見少年把手機往她那邊推了推。
“生意來了,”他說,“有人想約課,就你能教那種。”
賺錢機會來了。
薑冉沒說話,先是愣了愣,回過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直接陷入僵直的小姐姐,四眼懵逼。
收回目光,這次她換上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這便宜阿弟,嚴重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整個店內陷入死寂。
隻有趙克煙本著“他搞彆人心態的時候我看著就開心隻要被搞的那個不是我”精神樂不可支——
怎麼會有人想不開想泡北皎啊?
這是純純給自己添堵啊!
畢竟根據過往江湖傳聞,頂著張驚天動地好看臉的臨江一高百年校草兼一哥,從來沒有任何緋聞,聽過的隻有他活躍在各種奇奇怪怪場所打工。
由此可以得出結論:北皎懂個屁風花雪月,他隻想和人民幣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