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柏生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上壓力都很大,如果聞鶴能讓他開心一些,那也挺好的……吧。
雖說是這樣想,但方圓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揪那隻鵝,柏生立馬就不乾了:“你不要摸它。”
“?”方圓真是莫名了,“怎麼還不讓摸?”
“它毛那麼白。”柏生還嫌棄方圓沒洗手,很珍惜地把大鵝摟著不讓碰,“你等會把它摸臟了,我是要抱著睡覺的。”
方圓眼淚差點噴射:“………………”
這叫什麼。
有了新鵝忘老娘是吧。
“咦,”方圓眼尖,看到了鵝翅膀底下有個不顯眼的按鈕,“那是什麼?”
柏生:“嗯?”
他似乎沒發現過這還有個按鈕,也有點懵:“這……”
方圓伸手,把按鈕戳了一下。
大鵝的肚皮哢嚓哢嚓兩聲,突然傳出有些失真的,聞鶴的聲音。
就算方圓再不待見聞鶴,也必須承認,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低沉且磁性,特彆是在這隻鵝上麵,就更有幾分旁人觸摸不到的溫柔意味了:“一閃一閃亮晶晶……”
聞鶴在唱《小星星》,之前在戀綜裡和柏生一起唱過的那首。
唱完《小星星》,聞鶴頓了頓,似乎有點猶豫,但還是接著唱了下去,“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最後兩個字輕的好似呢喃,他隻唱了這麼一句,就有些突兀地截斷了聲響,直到方圓都以為音頻結束了時,才傳來最後低低的聲音:“晚安,柏生,拜托你做個好夢。”
方圓看著那發聲大鵝,差點沒給樂死。
這也太有年代感了吧!!不,都不算年代感了,他們高中的時候班裡都不流行這個了,怎麼聞鶴還送這種東西啊!也太幼稚了吧,看上去受眾像是那種收到“震驚!99%的女朋友收到都感動哭了!”的禮物竟然會真感動哭的人。
方圓咧著嘴,正想看看柏生什麼反應——
方圓:“………………”
沉寂過後,他真是忍不住衝上去狂揪柏生臉蛋,怒極長嘯:“你再給我臉紅試試看啊啊啊啊!!!”
能不能有點出息!!能不能有點出息啊!!!
柏生摟著大鵝,躲避方圓的揪臉攻擊,室內雞飛狗跳,窗外大雪紛紛,遠處突然隱約傳來喜氣洋洋的音樂,“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春節快要到了。
柏生第一次這麼平靜地意識到這一點。
不,也不是平靜……
他好像,是人生以來頭一次這麼期盼春節的到來。
-
另一邊,聞家。
聞蕭看著聞鶴的手在毛線裡健步如飛,好像見到了鬼:“……哥,你到底在乾什麼,你是不是被下蠱了?”
聞鶴還戴著那副平光眼鏡。
經過上一次毛線衣的失敗,他的手藝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為了體現這次的不同,他還特意將毛線換成了紅色。
紅色的圍巾。
柏生要是願意收下,萬一肯戴上的話,一定會顯得很有氣色,臉蛋紅撲撲的吧。
聞蕭在聞鶴著碰了一鼻子灰,跑過去看媽在乾什麼。
聞母正在剪窗花。
這是她多年以來一直堅持的習慣,窗花、紙燈籠、對聯全都由自己來做,每當這個時候,就說明新年快要來了。
聞蕭把下巴擱在聞母肩膀上,明知故問,“乾嘛呢媽。”
“……”聞母冷靜道:“你怎麼不問我是做什麼工作的。”
聞蕭:“。”
聞父還在泡茶聽廣播,他是負責寫毛筆字那一塊兒的,現在還在現縐吉祥詩,想半天想不出來,一家人都堆堆擠擠在客廳裡麵,哈士奇也進屋了,正在沙發前呼呼大睡。
聞母一邊寫,一邊問聞鶴,“兒啊,你前幾天去探班,柏生怎麼樣?”
聞鶴手一頓,“他很辛苦。”
聞母:“啊?傷很嚴重嗎?我看那張探班圖……啊,這孩子,穿的全是長袖長褲啊,一點都沒露出來!”
聞鶴:“嗯。”
聞母歎氣:“唉。”
聞蕭又開始賤嗖嗖了,“都二十幾歲大男人了,受點傷算啥。”
聞母無情一抖,把他的下巴抖下去了,“去去去,找你自己事情做。兒啊,你跟柏生說什麼了?他什麼反應哦?”
聞蕭被無情驅逐,帶哈士奇出去遛了。
聞鶴平鋪直敘:“我看他拍戲,他很辛苦,下班後他先洗澡,然後他睡午覺,我工作,三點我就回來了。”
聞母:“………………”
再把這爛大綱給她看試試。
聞母試圖教導:“你能不能詳細描述一下,你做了什麼,他做了什麼,他是什麼反應,他有沒有生氣?”
聞鶴重新組織語言,“他去洗澡,然後我讓他睡覺,他說他現在還不困。”
聞母眼神一亮:“哦?”
聞鶴:“然後我就拜托他給我看看傷口。”
聞母:“繼續,繼續。”
聞鶴有些黯然:“他傷痕很多,我很心疼。”
聞父的茶突然噴到了桌上:“咳咳,咳嗯……”
聞母:“然後呢?然後呢??”
聞鶴:“我說,我很擔心他,然後摸了他的臉。”
聞母:“啊啊啊然後呢???然後呢???你說快點!!他什麼反應?你快說——”
聞鶴說:“他往後縮了一下,好像有點害怕地閉眼了。”
聞母:“啊?”
聞鶴:“我把他被子蓋好。”
聞母:“啊?”
聞鶴:“他睡了,我就繼續工作了。”
聞母:“………………”
就這。
就這樣???
“不對。”聞母作為女人的名偵探神經在此刻再度發生了作用,她覺得聞鶴雖然不至於說謊,但肯定隱瞞了些什麼!
沒錯!就是摸臉這一段!要知道聞鶴說話一向都是用陳述性動作,“他怎麼樣”、“我怎麼樣”,而這段對話中的其中一句,他竟然破天荒地使用了一個主觀意味濃厚的形容詞,他覺得柏生害怕了。
那麼,請問,為什麼他會覺得柏生害怕了呢!
“兒!”聞母犀利的眼神射向了他,“你說實話,你摸柏生臉的時候,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
聞母其實是有猜測的,譬如其實聞鶴被柏生給揍了,被趕出去了,再不濟覺得這個動作越界不想理人了,大概就這些原因,但她沒想到——
“我。”聞鶴頓了頓,幾乎是迅速的,紅暈從耳根開始躥紅;但他麵色仍是淡然,隻是紅著脖頸,麵無表情道:“我承認。”
“我承認……”聞鶴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垂眼,嗓音甚至幾近於啞然,“我那時想親吻他。”
在柏生顫動的睫毛上留下痕跡,覆住他緊張抿起的嘴唇。
但他怕柏生討厭自己。
所以他忍住了,不論有多渴望。
他不可以做……柏生不喜歡的事情。
聞母:“…………………………”
聞鶴:“媽?”
聞母顫抖:“聞鶴。”
聞鶴:“。”
聞母又過來抱住了他的大腦袋,差點哭了:“你真是媽媽的好大鵝。”
聞鶴癱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