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同的兩塊玉佩(2 / 2)

邱明泉好奇地打開一看,心裡就是一酸。

都是孩子愛吃的零嘴,什麼瓜子奶糖、蜜餞果脯,一看就是專門買給他吃的。

捉摸著今年家裡富裕了不少,老兩口就想到了一件事:明泉這孩子在家裡,就沒有吃過什麼零嘴,也懂事地從來不要,可是畢竟還是個半大孩子,又怎麼會不想吃呢?

狠狠心,他倆就把存折上的存款全都取了出來,一口氣買了一大堆以前沒買過的東西。

邱明泉心裡明白老人想些什麼,酸楚悄悄泛了起來,趕緊做出嘴饞的樣子,飛快地剝開一顆大白兔奶糖的糖紙,放進嘴裡。

“好好吃啊!”他眯著眼睛,笑得見牙不見眼,親手又剝了兩顆,分彆送到二老嘴裡,“你們也嘗嘗,全是牛奶味兒,特香特甜!”

……

鍋裡的牛肉已經燉爛了,香腸也已經切好,在白飯上蒸著,撲鼻的肉香和大米的飯香止不住地往外冒。

架不住劉琴花一家人死命地來拉,邱明泉和爺爺奶奶坐進了對門的年夜飯桌上,兩家的年夜飯湊成了一大桌。

“今年我們可沾了明泉一家的光了,這麼多菜。”劉琴花最後端上來了一大海碗的板栗燒雞,笑眯眯地擺在了大飯桌中間,和邱家端來的紅燒大頭鰱魚並排放著。

“有雞有魚,年年積餘!”劉家快要考高中的二女兒劉媛媛嘿嘿地樂。她比劉東風小好幾歲,性格活潑伶俐,成績也相當好。

劉東風和劉爸爸也從廚房裡跑出來,笑嗬嗬地坐下,劉東風先拿了酒杯,給兩位老人一一斟滿,想了想,又給邱明泉倒了一杯。

“就一杯,喝點!”他嘿嘿地笑,“乘人多,和你們說件好消息,我們張所長,被撤職了!”

邱明泉微微一怔,旋即猜到了幾分:“上麵動手了?”

劉東風興奮地點點頭:“職位一擼到底,發配到郊縣當科員去了,還背了個處分。”

邱明泉眼睛眨了眨:“那個莊區長呢?”

劉東風衝著他一豎大拇指:“被你猜到了,他也完蛋了!”

劉琴花驚喜交加:“那,我們的房子保住了?”

“對!聽說市裡來了專門調查組,果然就像明泉說的,莊區長聯係的居然是一家皮包房產公司,不知道和什麼人勾結在一起,想要空手套白狼,吞下這一片地皮呢!”劉東風鄭重地道,“那個莊區長啊,當場就被帶走了。”

劉爸爸端起了酒杯,向著大家舉了起來:“大過年的,全都是好消息。來來,一起喝一杯吧!”

整個大院裡,隻有一半不到的人家有黑白電視機,劉琴花家現在三個人有工作,算是寬裕些的,早幾年就買了一台十四寸的孔雀電視機,正在邊上熱鬨地播放著春晚。

在邱明泉的記憶裡,他也曾眼巴巴地想要看電視、看春晚,可是家裡很長時間都沒有這東西,在他關於除夕的記憶裡,一直沒有這個場景。

端著酒杯,他一邊吃著豐盛的飯菜,一邊忍不住瞥著那台黑白電視,屏幕上,三位主持人正在串場,薑昆、還有在後世已經去世的侯耀文、孫道臨老先生。

春晚剛開始,劉蘭芳先生就開始了《評書貫口》大連串,沙啞又充滿魅力的嗓音配著一聲驚堂木:“咄!……”

黑白電視裡的歡聲笑語,和外麵遠處稀稀落落的鞭炮聲混在一起,終於,炮仗聲忽然在某一刻變得稠密起來。

除夕十二點了!……

“喂喂,你給我少喝點!”封大總裁氣急敗壞地叫,“明天一早還要按計劃行事呢,你給我清醒點,彆耽誤我的重要事!”

邱明泉吃吃地笑著,躺在了床上,摸著胸前的吊墜,小腦袋一歪,甜甜地睡著了。

……

東申市的安遠路上的玉佛寺,大年初一就迎來如潮的人群。全家出遊逛寺廟的、來上香許願討個一年好兆頭的,還有附近專門來看寺廟做新年法事的。

這其中,每年都有不少人暗暗爭搶不休,有人要還願,有人要祈願,還有些身份顯赫的、家大業大的,都早早聯係寺裡,想要搶個頭炷香,以表虔誠。

“今年你爸媽來上香?他們信佛嗎?”邱明泉踮著腳尖,站在寺廟的門外,上頭炷香的客人好像正在裡麵,悠揚的梵樂正清晰傳來。

封睿道:“他們本來也不信的,後來才變了。”

他胸口這塊玉石雖然是家裡傳下來的,但是早年好像全家也沒怎麼當真,隻當是長輩們的“寧可信其有”而已,可是一直到封睿四五歲時出了一次意外,全家才忽然後知後覺起來。

封睿在參加幼兒園的一次春遊時,出了車禍。

整個校車最後排的小孩三死兩重傷,封睿坐在最中間,卻毫發無傷。

封家父母嚇得魂飛天外,又聽見小小的封睿口齒清楚地說,車禍發生時,他感到胸口吊墜上白光一閃,胸口發熱,這才開始真的信了這玉石的古怪。

封睿還記得,父母在他車禍後,曾由人引薦,帶著他去找過玉佛寺的著名僧人遠慧大師,不知道遠慧大師和他父母說了些什麼,隻知道從那以後,他脖子上的這塊玉石就被真正地當成了命根子。

“我記得上頭炷香,得花錢吧?”邱明泉懵懂地問。

在後世的時候,很多社會新聞裡不是說,為了搶上頭炷香的資格,有些企業家和富豪甚至一擲千金、花費巨大?

封睿嗤笑一聲:“現在這個時候可沒有這些事。就是真的看誰心誠到得早,所以啊,有些虔誠的信徒會真的徹夜守候。”

當然,上香後隨手布施香資,那也是很常見的行為。

“我爸媽今天帶了五千元香油錢,現在大約已經捐出去了,這會兒應該在後麵的禪房裡喝茶,走,咱們過去。”

“五千塊!”邱明泉驚呆了,封家過年去廟裡上炷香,捐出去的香油錢,就比他辛辛苦苦攢了這麼久的錢還多。

封睿在心裡不置可否地哼了哼:這不是廢話嗎?他們封家在任何時候看,也都是算是富甲一方!

“待會兒,按照我教你的計劃行事。”封睿叮囑著,“可千萬機靈點!”

邱明泉的小臉上發著苦:“這樣從你爸爸身上弄錢,真的好嗎?”

封睿不耐煩地冷笑:“我找我爸要錢,有什麼不好?再說了,我又不白要他的錢,我賣給他的消息,值得千萬都不止。”

玉佛寺曆史悠久,建立在早年的租界和公共租界之間。

相傳在19世紀末年,這裡曾經挖出過一座石碑,出土後當地就開始瘟疫橫行,恰好遇到普陀山的一位大法師路經此地,將隨身的一尊小玉雕佛像留了下來,明言道:“這石碑名叫離魂碑,出土大凶,須得用此玉佛鎮壓。”

果然,石碑重新埋入土下後,玉佛留在廟中,這裡的瘟疫才慢慢消散。

玉佛寺因此得名,自此就成了東申市著名的寺廟之一,常年香火不斷。這一屆的住持名曰遠慧大師,修為也是深得佛教人士讚歎。

邱明泉沿著封睿指點的路線,繞到了寺廟後麵,找了一棵參天大樹,悄悄地爬了上去,再跳進了廟內。

這裡是寺廟最深處,前麵正殿的香火繚繞和經文吟唱都變得遙遠,封睿辨認著腦海裡多年前的景象:“左邊,青石路向前。”

前麵法事正忙,這後麵的禪院中除了少數貴客外,就少有人跡,邱明泉穿過一道樹影重重的月門,忽然,迎麵就撞上了一個人。

他個子小,一下子就撞進了一個圓圓的棉襖堆裡,訝然抬頭,正看見一個麵容和藹的矮胖僧人。

“遠慧大師!他怎麼在這裡?”封睿失聲脫口而出。

這位大師和他們封家一向有點淵源,也曾經見過自己好幾次,他脖子上係著吊墜的紅繩,每次舊了換新的,就是他媽媽親手編織後,特意拿給遠慧大師求開光的。

矮胖的圓臉僧人臉帶微笑,伸手把這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冒失孩子扶好,可是忽然地,他的臉色就是微微一怔。

他伸手攔住了邱明泉,眼睛深深地看著他:“小施主,你身上……”

邱明泉腳下一停,封睿更是心頭大震:“你且聽他說什麼?”

遠慧大師細細打量著邱明泉,這孩子身上的大衣看上去價值不菲,一雙小皮鞋也鋥亮嶄新,看上去,像是個富貴人家的孩子,可是今天廟裡,迎到後麵禪院招待的幾家貴客,他都有印象,怎麼沒有這個孩子?

他當然辨彆得出,這孩子身上,怕是有他親自開光的什麼物件。最重要的,他身上,隱約散發著某種古怪的氣息!

邱明泉呆呆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心跳有點急亂。

這位大師穿著青色的厚棉袍,相貌普通,可是一雙眼睛卻深若古潭,像是能看到他的心裡,看穿他一切的秘密一樣。

遠慧大師的目光,終於落到了邱明泉脖頸中露出來的一抹紅色上。

他伸出手,輕輕地將它拉了出來。

邱明泉沒有動,怔怔地看著這位麵目慈祥的老僧人。

遠慧大師的目光,落在這玉石上,誰也不知道他的心裡此刻翻湧起了怎樣的驚濤巨浪。

就在片刻之前,他剛見過這個吊墜。

——此刻正在偏殿後的禪院廂房中的封家的那個孩子,脖子上戴的,不就是這一塊?!

一樣的,玉石天然,紋理沒有完全一樣的兩塊,更何況是這種罕見美玉,內含無窮玄妙。

可是,又是不一樣的。

紅繩的新舊程度不同,這一塊裡麵,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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