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享了一些小兒子的趣事,聽得鄭菲淩眸中滿是豔羨,她不由歎口氣,“你們都有二胎,家裡的孩子也有人陪,唯獨我僅有一個康兒。”
她其實也想要個二胎,陸錦澤卻怕她出事,至今沒鬆口。他事事順著她,成親後,幾乎將她寵成個小女孩,唯獨這件事,沒得商量。
鐘璃和李洺倩自然清楚事情的原委,鐘璃笑道:“你是不知道大家多羨慕你,生產對咱們來說,不啻於闖鬼門關,他如此體貼,你也能少遭罪。”
話雖如此,鄭菲淩卻想再要一個,哪怕生個女兒也好呀,姨母膝下僅有表哥一個兒子,他已年近三十,至今沒個一兒半女的,她麵對姨母時,都覺得愧疚得慌。
鐘璃也能明白她的心情,思忖了片刻,道:“他之所以不同意,說到底,也是被你難產的事嚇到了,實際上,你之所以出事跟被推脫不了乾係,若再次懷上,好好養胎的話,應該不會有事。”
鄭菲淩歎口氣,秀美的眉不自覺蹙著,“我這麼勸過他,他不聽。”
陸錦澤平日瞧著溫和,實則卻很固執,鄭菲淩跟他商量過兩次,每次商量時,他都異常沉默,還會緊緊地擁抱她,似乎下一刻,她就會出事。
鄭菲淩多少有些無奈。
李洺倩壓低了聲音,“我倒有個法子,他不是在服藥?不行你就來個狸貓換太子,將他的藥替換掉,服藥也不是萬無一失,隻要彆被他發現就成。”
鄭菲淩心中不由一動,想到他沉默擁抱她的模樣,她終究還是搖了搖頭,“罷了,我再勸勸吧,實在不行,就隨他去吧。”
李洺倩戳了戳她的腦袋,嘀咕道:“你呀,真是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鄭菲淩不由笑了笑。
她含笑的模樣,說不出的溫婉,見她眉宇間滿是幸福,鐘璃也不由笑了,李洺倩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看了一眼鐘璃,“對了,後日你的新鋪子是不是就要開張了?我見秋月前段時間一直在做宣傳。”
鐘璃點頭,“很快了。”
短短幾年時間,秋月開了不少分店,女子開店鋪,無疑比男子艱難一些,她卻總能想出一些奇思妙想,店鋪的進項比青葉的都多,天生適合吃這碗飯。
李洺倩不由誇道:“她也太能乾了,我前日從店鋪前,經過時,發現她已拉了不少貴客,還沒正式開業,竟然已經賣出去不少貨,等開業那日,豈不是要賺得盆滿缽滿?”
鄭菲淩也忍不住誇道:“再這麼賺下去,她隻怕要成為京城第一個女富豪,前段時間,我的鋪子出現問題時,也是她幫忙解決的,她如今真是不容小覷。”
鐘璃歎息道:“可惜時間全用在了生意上,也不知道考慮一下婚姻大事。”
李洺倩笑道:“前段時間,我的一個堂兄不是看上了她?想讓我幫著撮合一下,我私下詢問過她的意思,她明確說了她心中有人,我也沒好意思詢問她,你知道她心中那個人是誰嗎?”
她的話讓鐘璃不由一怔,她自然是清楚的,幾年前,秋月就對秦興有意,如今已過去幾年,難道她竟還惦記著秦興?
秦興是個深情的,因惦記未婚妻,至今尚未娶妻,他是裴邢的左膀右臂,如今又是禁軍首領,對他有意的,自然有不少,秋月這場思慕也不知何時是個頭。
她們出來時,帶的有食盒,午膳是在郊外用的,裴邢、安翼和陸錦澤仍舊在涼亭內,三人邊下棋,邊論事,倒也愜意,吃飯時,昭兒和囡囡跑去了他們跟前,康兒也想去,卻有些怕裴邢。
瑞兒見狀攬住了他的肩,“走吧,我也去。”
鐘璃也沒管他們,到最後,幾個孩子,唯有穎兒留了下來,小丫頭乖巧地坐在小香身側,很喜歡她,鐘璃本以為,承兒會帶著小泉去尋裴邢,誰料他竟也留了下來。
他含笑坐在了小香身側,對鐘璃道:“姐姐,我和小泉跟你們一起吃吧,涼亭內位置有限,我們一過去多少有些擁擠。”
鐘璃也沒多想,在她心中,承兒就是個孩子,哪怕個頭已長成,她也將他當孩子,反倒是鄭菲淩多看了承兒一眼,隻覺得他和小香之間,有種奇怪的氛圍。
察覺到她的目光時,承兒大大方方衝她一笑,鄭菲淩沒好意思多打量。
李洺倩還帶著果子酒,笑道:“難得出來,咱們也玩玩行酒令吧。”
顧承是第一個響應的,鐘璃也沒拒絕,他們玩的是最簡單的行酒令,令官出題,餘者按令輪流說詩詞,幾人才學皆很出眾,詩詞方麵最出色的是鄭菲淩、鐘璃、小香,顧承也尚可,李洺倩和小泉稍次之,幾輪下來,李洺倩和小泉飲酒最多,顧承也喝了兩杯。
自打發現自己每喝一杯,小香姐姐就會投來擔憂的目光時,顧承便有些隱秘的興奮,他刻意輸掉幾次,飲的酒,也成了最多的一個。
雖然挨了罰,他唇邊卻始終掛著笑。他本就生得俊美,因飲了酒,臉頰有些紅,像塗了一層胭脂,好看極了,穎兒都忍不住盯著舅舅看了好幾眼。
用完午膳,大家又在湖邊溜達了一圈,下午時,才分開。
離開時,顧承則賴到了小香的馬車上,小香有些無奈,“你快下去,被旁人瞧見,成何體統?”
承兒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因麵色潮紅,瞧著也有些醉,他不僅沒走,腦袋還搭在了她肩膀上,依賴地蹭了蹭,“若被旁人瞧見,我就提親好不好?小香姐姐,承兒會負責的。”
小香有些無奈,伸手去推他,卻沒能推動,前年,他就抽高許多,如今已足足高她一頭,小香的力氣自然比不上他。她有些無奈,幸好帶的有水囊和帕子,她喂他喝了點水,又拿帕子給他擦了擦臉,“你先彆睡,等會兒一吹風容易頭疼。”
顧承沒想睡,隻是想離她再近些,他們一同長大,他一直喜歡她,年齡尚小時,並不懂情滋味,也隻單純地將她當成姐姐,直到去年,情竇初開時,在夢中吻了她後,他才明白他心悅她。
少年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感情,炙熱的愛慕令小香有些無措,兩人攤牌時,她卻說要離開京城,一年不見,他發瘋似的想念著她,如今她總算歸來,顧承已不想再放她離開。
見少年小狗似的,在她肩上蹭了又蹭,小香臉頰有些燙,“你再亂動,我不管你了。”
顧承沒再動,半晌才低聲道:“小香姐姐,彆再離開了好不好?”
少年聲音略顯沙啞,滿腔愛意怎麼都藏不住,實際上,他也沒想藏。
小香不由捏緊了指尖,她垂下了眼睫,輕聲道:“承兒,彆再說這些話了,以後我仍舊當你的姐姐,好不好?”
顧承聞言,坐直了身體,他略顯迷離的眸不知何時,已沉澱了下來,比夜空還要幽深,“一年前,你就這麼說,你以為離開後,我就會忘記你,才選擇離開的對不對?我並沒忘掉你,實際上,這裡每一日都在想念你。”
他拉著她的手,摸了一下他心臟的位置。
小香手指一抖,想要縮回手,他卻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沒讓她逃開,“小時候尚不懂情滋味時,我就想娶小香姐姐,姐姐,你就嫁給承兒好不好?承兒婚後什麼都聽姐姐的。”
他一張嘴像抹了蜜,小香心尖微顫,腦袋亂成了一團,半晌才道:“你才多大,尚未及冠,提什麼婚後。”
顧承卻沒有退縮,垂眸望著她,聲音又低又鄭重,“離及冠也不過兩年,多得是十八定親,及冠成親的,我怎麼就不能提?姐姐怕什麼?承兒還能吃了你不成?”
小香的耳根火辣辣燒了起來,她又掙了一下,他卻緊緊握著她,沒有撒手的意思,她不由彆開了目光,“咱倆不合適,單一個年齡,就不合適,你尚未及冠,我卻已成了老姑娘。”
顧承深深注視著她,“哪裡老?十九歲正是女子最好的年齡,你再這麼說自己,我要生氣了。”
“本來就老。”
她話音剛落,就察覺到他湊了過來,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他那張俊臉越靠越近,下一刻,她的唇就被咬了一下,疼痛蔓延開時,一顆心怦怦跳了起來。
她心中異常慌亂。
“再說還咬。”他語氣有些凶,有些不講理,與小時候乖巧的模樣,大相徑庭,小香身子不由僵住了,幾乎不敢看他。
顧承這下滿意了,唇邊露出個笑,“姐姐這才乖,以後都不許妄自菲薄。”
心跳逐漸恢複正常後,小香才意識到,他剛剛有多無禮,她一張臉紅得幾乎滴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何時成了這個模樣?”
“愛而不得的那一刻。”
他眸底滿是笑,笑容似狡猾的小狐狸,還舔了舔唇,好似在品嘗她的味道,小香有些羞,又有些惱,抬腳在他腳上踩了一下。
她臉上的羞赧異常奪目,顧承被踩後也不惱,反而喜歡這個轉變,他更怕她將他當成弟弟,隻會從容不迫地拒絕他,他深深注視著她,試探著抱住了她,撒嬌道:“姐姐,嫁給承兒好不好?”
小香心中亂成了一團,她推了他一下,卻沒推開,不知不覺,他已長成了男人模樣,個頭那麼高,肩膀那麼寬,身上也滿是侵略性,小香並不反感,甚至有些心慌意亂。
她一向聰慧,自然清楚,她此刻的變化,意味著什麼,半晌,她才低聲道:“就算你不介意我的年齡,旁人也會說閒話,你想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
顧承這才放開她,笑容乾淨又耀眼,“可除了小香姐姐,我誰也不想要。”
小香心悸得厲害,指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就算姐姐同意,侯爺也不會同意,你我身份懸殊太大。”
她不過是個小乞兒罷了,就算皇後娘娘好心收養了她,給了她良好的教育和錦衣玉食的生活,也改變不了她的出身。
小香一向敏感,自然清楚,除了鐘璃,在旁人眼中,她不過是個一朝走運,才飛上枝頭的小麻雀,就算皇後娘娘心軟之下,會同意他們的親事,鎮北侯也不會同意的。
顧承卻道:“我已求到了賜婚聖旨,三叔答應過我,隻要你肯點頭,他就為咱倆賜婚。”
他這話一出,小香心臟不由一縮,“姐姐也知道了?”
顧承摸了摸鼻尖,少年俊臉上染了一絲羞赧,“你還沒點頭,我沒敢告訴她。”
小香這才鬆口氣,顧承低頭依戀地蹭了蹭她的額頭,“姐姐,你應了承兒好不好?”
小香心跳如鼓,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撒嬌,她咬了咬唇,才低聲道:“再等一年,你若不後悔,我再點頭。”
顧承瞬間笑彎了眉眼,勾住了她的手指,“拉鉤,姐姐若是反悔,就讓承兒不得好死。”
不等他說完,小香就趕忙捂住了他的嘴。
她神情也異常嚴肅,眸中滿是譴責,“你再胡說,我真不理你了。”
顧承心中軟成了一團,拉住她的手,親了親,“承兒都聽姐姐的,再也不胡說了。”
他吻得異常溫柔,小香隻覺得掌心癢癢的,臉頰也紅成了海棠色,比枝頭上的梅花還要嬌豔。
*
鐘璃並不清楚,自家弟弟已耍賴般,討得了心上人的歡心,與他們聚完,鐘璃就去瞧了瞧秋月。
新店鋪即將開張,鐘璃清楚秋月肯定在店鋪內,讓馬車停在了玉銘軒,這家鋪子主打首飾,有女子佩戴的步搖、金釵等,也有男子佩戴的玉簪、玉佩等。
裴邢懶得下去,坐在馬車內沒動彈,瑞兒與秋月的感情很深,隨著鐘璃一並下了馬車,他一下來,昭兒和穎兒也伸了伸小手,被哥哥抱下去後,兩人才笑了笑。
鐘璃帶著三個孩子,進入店鋪時,率先瞧見的竟是秦興的身影,他竟在店鋪內幫秋月打下手,兩人目光交彙時,眸中分明含著情誼。
鐘璃有些驚訝,並不清楚,他們何時有了進展,這自然是好事,鐘璃怕打擾他們,正欲拉著孩子離開時,秦興率先瞧見了她。
他要行禮時,鐘璃衝他搖搖頭,“出門在外,不必多禮。”
秋月聽到她的聲音時,連忙將賬冊放在了櫃台上,她驚喜地轉過了身,清楚鐘璃不想暴露身份,她對鐘璃的稱呼,也變成了姑娘。
秋月還趕忙讓人給孩子們拿了吃食。
鐘璃含笑拉住了她的手,“你不必張羅,我們看你一眼就走。”
話雖如此,鐘璃還是坐了一會兒,秋月將她帶去了後院,她最近忙起來,就住在後院,裡麵不僅有貨物,還有床榻、小幾一類,被她收拾得很乾淨。
去了後院,鐘璃才捏了捏她的手,“你老實交代,你跟他何時走到一起的?竟一直瞞著我。”
秋月臉有些熱,低聲解釋了一句,“也不算走到一起,目前,他對我隻是略有好感,偶爾會來幫幫忙,還沒到表明心意的那一步。”
她並不是有意瞞她,不過是想等事情再明朗些,畢竟,能否走到一起,也說不好。
秦興一向穩重,若非對她有意,以他的性子,不會過來幫忙,鐘璃笑道:“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
秋月的臉更紅了,輕輕頷首。
鐘璃沒久坐,把時間留給了秦興,畢竟,他休沐的時間少之又少。
回到坤寧宮後,鐘璃才瞥了裴邢一眼,忍不住逼問道:“你老實交代,秦興去秋月那兒幫忙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他扯了扯衣襟,懶洋洋歪在了榻上,漫不經心道:“隻是去幫忙,又不是要成親了。”
鐘璃氣結,瑞兒如今大了,需要她操心的地方不多,兩個小家夥卻尚未啟蒙,皆是鐘璃在帶,她一個人管教兩個孩子,對其他事知道的難免不及時。
“你老實交代,還有什麼大事,是我不知道的?”
裴邢想了想,掀了下眼皮,“承兒心有所屬算不算大事?”
“什麼?”鐘璃大驚失色,“他已心有所屬?對誰?你怎麼知道的?”
裴邢毫不遲疑賣了承兒,“他之前跑到我跟前討要賜婚的聖旨,說有意求娶小香,今日兩人也眉來眼去的,你沒看見?”
鐘璃有些不敢相信。
想到兩人年齡也不小了,她才暈乎乎接受,雖覺得匪夷所思,不過小香是她看著長大的,她有多優秀,鐘璃自然清楚,承兒若能求娶成功,倒也是他的福氣。
她戳了戳他的腦袋,“這麼大的事,都瞞著我,你真是……”
不等她數落完,裴邢就將她拉到了榻上,低頭去咬她的唇,“這算什麼大事?大驚小怪,有這個功夫,還不如讓朕親親。”
鐘璃有些手癢,伸手捏了捏他的腰,下一刻,就被他抓住了手,輕吻逐漸加深,他撬開了她的牙關,親了這麼多年,依舊沒親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