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 火了(2 / 2)

他當學生的時候,曾經試圖改變這些瑕疵,他想的是遊行,即是為了救國,也有一個下意識,好多年輕男孩兒都有這個東西,通俗一點說就是起哄架秧子。

當他發現他無力改變這一切的時候,就隻有憤怒,然後他去當兵打仗,一開始挺熱血,挺勇敢,每次都衝第一個,但老覺得後背發涼。

孟煩了於是想了一個自保的辦法,決定成為老兵油子,他煽乎和他當年一樣的新兵上去當炮灰,但心裡會有自責。

所以,可以說孟煩了有自毀傾向,但是,他從來沒讓自己徹頭徹尾壞過,因為他沒這個能力,他變不成壞人,因為他永遠有良知,他也變不成能打善戰,因為瘸著一條腿,他有文化,讓他能言善辯,他希望從嘴上讓自己變得惡毒,隻有這樣才能保護他,把他變成黑白通吃。

隻可惜,他的那張臭嘴在招人煩的同時,又總是能讓人感覺到溫暖,舒心,於是,他多了很多朋友,也讓很多觀眾喜歡上了這個角色。

昨天播出的劇集當中,孟煩了為了一捆粉條,對著要圍毆他的鄉民,大聲疾呼:“乾什麼?你們在圍攻一個軍人,不光是一軍人,還是一愛**人;不光是一愛**人,還是一打仗的愛**人;不光是一打仗的愛**人,還是一跟日本鬼子打仗的愛**人;不光是一跟日本鬼子打仗的愛**人,還是一跟日本鬼子打仗以致重傷的愛**人!”

話說得大義凜然,這樣的台詞,在以往的抗日劇中經常出現,偉光正的讓觀眾聽著就煩,但是這番話從孟煩了的嘴裡噴出來,人們卻一點兒厭煩的感覺都沒有,因為誰都知道,他咋呼的厲害,其實就是為了一包粉條。

這樣的一個人物,招人喜歡,似乎再正常不過了,可是接下來的第二名,就不禁讓人有些意外了。

東北佬,迷龍!

這個名字來自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迷龍愛賭命,但總能贏。

迷龍這個東北佬具有典型的東北人性格,粗獷、豪爽、帶點兒匪氣,對兄弟卻實誠地能把心和命都交給你。

他是活得最輕鬆的一個,因為他簡單,他不會有那麼多的思慮,不會瞻前顧後,想到了就馬上去做。

所以,他夢一樣撿了一個老婆,一個現成的兒子,奇跡般地有了一個家。

其他炮灰們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卻做到了,看似是好得不能再好的運氣,卻是緣於他對生活的執著,麵對幸福,他有足夠的勇氣追求與擔當。

經年的硝煙給一切蒙上了一層灰沉沉的陰影,世界變得混沌而迷茫,而迷龍的眸子卻始終漆黑清亮,如孩童般清澈,就象那純淨澄明的湖水,一望到底。

如果說孟煩了像一塊未琢的璞玉,那麼迷龍就是一塊透明的水晶。他孩童般地率真,從不壓抑自己的感情,所有的痛苦、憤怒和快樂,他都痛快淋漓地釋放出來。傻人有傻福,偏就有這樣一個懷抱,可以容忍他象個孩子似的撒嬌胡鬨。連年的戰火中,所有人的生活、追求、信仰都被扭曲,唯有他坦然麵對,頑強的、有滋有味的、實實在在的活著。

網絡上大量的留言當中,很多人都表示,迷龍剛出現的時候,他們非但不喜歡,反而有些厭惡,因為在收容站這樣一個地方,苟延殘喘著活下去的都是一些可憐人,作為一個“有錢人”,迷龍對他的同類,不但沒有一丁點兒憐憫,居然拳腳相向,實在是有違人們的傳統道德觀念。

可是當炮灰們即將被重新投入戰場的時候,迷龍所表現出來的東西,讓人們不禁喜歡上了這個粗獷中帶著點兒孩子氣的角色。

灰暗破敗的收容院,這個東北佬慵懶地躺在吊床上,冷眼斜睨著氣派十足,擲地有聲的做征兵動員的虞嘯卿,一臉的漫不經心,其實支著耳朵一個字兒也沒放過。

他的不敬和不屑,與其他炮灰們的畏縮和熱切形成強烈反差,充分說明了他在這個院裡的霸主地位。

是的,他就是這裡的土霸王,靠著一身匪氣和天生買賣人的精明,他過得富足而強悍。他揍誰不需要理由,隻看他的心情。

他就象一隻混在雞群裡的無聊的狗,每日撲這個,咬那個,發泄著無窮的精力和莫名的憤慨,在雞飛狗跳的喧鬨中打發著無所事事的時光。

或者說他就是一條缺氧的魚,在一汪死水裡拚命撲騰,隻為讓沉悶的日子多一些活力泡泡。

每天對著那些畏懼和諂媚的臉,看似優閒的日子卻一日更比一日煩悶無聊。他瞧不上虞嘯卿,他認為他在“裝犢子”,那些騙人的鬼話他也不信,但最後一句“有鬼子可以殺”卻真真實實地動了他的心。

他這兒還沒表態呢,一個個癟犢子玩意兒卻都爭先恐後地報了名,讓他大為惱火,這是趕著去送死嗎?

他憤怒地舉起拳頭,誰要想去,先過了我這關!

然後,一群癟犢子們飛蛾撲火般的勇氣,卻讓他始料未及。

潰兵們接受那敷衍了事般的體檢時,他大罵李烏拉:連勝個屁呀,你爹給你起名時罵你呢!不覺孬你!你是打過很多敗仗!讓好些東北老爺們死得燒紙錢都收不到,他他媽是漢奸!

為什麼被人他不罵,唯獨罵李烏拉?

隻是因為,李烏拉是這裡除了他之外,唯一一個東北佬!

讓這個角色真正打動人心的,是接下來的白菜豬肉燉粉條事件,他遠遠地看著他們忙活,看他們分工合作,一樣一樣將千辛萬苦找來的材料興奮地丟進鍋裡,將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漸漸做成形。

他突然很羨慕他們,遠遠飄來的一絲絲熟悉的味道不由自主地吸引著他,東北人李烏拉被敲倒後,他終於忍不住走到鍋邊,大聲喊著:“豬肉燉粉條子不是這麼做的。”

於是醬油,牛肉罐頭,大方的加到鍋裡,就是為了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東北味的白菜豬肉燉粉條。

漸漸騰起的熱汽一點一點融化了他堅硬的外殼,熟悉的味道讓他不可抑製地想起了遙遠的家鄉,一曲不成調的九一八,讓所有的人為之動容。這個平時在他們麵前橫著走的人,終於露出了他的柔軟的一麵。

最終的結果就是,他終於下了決心,一場豪賭,一把早已定輸贏的骰子,他散儘家財,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痛痛快快的加入到他們的隊伍。

釋放了所有,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他歡快地衝進雨裡,第一次放聲歌唱:你要讓我來呀,誰他媽不願意來呀。

脫下狗的外衣,他終於不再憤怒,和雞們一樣快樂了,雖然他仍是一隻驕傲的、霸道的大公雞。

一部成功的電視劇,離不開這些堪稱經典的角色,就像《大宅門》裡的白景琦,少了這個角色,整部戲就變成了一部宅鬥鬨劇,就像《生死線》裡的四道風,少了這個角色,宋錚所謂的抗戰武俠劇也就不成立了。

《我的團長我的團》也是如此,隻是這種靈魂人物更多,更加豐富,孟煩了,迷龍,不辣,蛇屁股,康丫,要麻,豆餅,這些戲份或重或輕的角色,少了任何一個,都會讓這部戲大失光彩。

看著助理整理出來的評論,於勝利心裡徹底踏實了,一部電視劇能引起這樣的熱議,同樣的情況,還要追溯到十幾,甚至二十年前,而現在,宋錚憑借著一部並非是傳統抗戰劇的《我的團長我的團》居然做到了。

於勝利都不禁要發出感歎:“這小子,真是我的福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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