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不會愛上我？”
幾片落葉打著轉落在了齊木柊的肩膀上，但齊木柊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似的, 隻是怔怔的看著麵前一身西服的青年。
那雙天藍色的眼眸太過認真, 險些讓他想要狼狽的移開視線。
“……你再說什麼蠢話。”最終, 齊木柊用生硬的口氣轉過了頭，做出一副生氣的姿態：“在開這種玩笑我就揍你了。”
“不是開玩笑。”
然而中原中也卻沒有笑著轉移話題，他仍舊用坦率的神情注視著齊木柊, 聲音放的十分柔和：“不是在開玩笑。”
在齊木柊詫異的偏過頭看向他之時, 他的眸光閃爍了幾下, 唇角勾起了一抹極為溫柔的弧度：“我喜歡你。”
五年前未傳達的話語, 如今終於可以說出口。
中原中也放棄了所有的矜持, 彆扭, 隻是將自己最真誠的心表達出來：“一直都很喜歡你, 柊。”
齊木柊瞳孔不由自主的擴散，任由暖風吹亂他額前的發絲，也久久停在了原地。
因為中原中也的表情實在是太認真了, 太炙熱了，讓他想要逃避的地步。
“……就算你跟我說也沒什麼用吧。”齊木柊隻能選擇用逃避來緩解這其中的尷尬：“我是從過去來的, 你去跟現在時代的我說吧。”
“……”中原中也的眼中一瞬間閃過悲傷, 他揚起下頷，看著那溫暖的旭日，輕輕道：“我說過了。”
他在那塊冰冷的墓碑前, 幾乎每次前去探望都會說一遍。
中原中也喜歡齊木柊，很喜歡很喜歡。
但是……他卻永遠得不到柊的回應。
“不過我五年前，自從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 就已經喜歡你了。”中原中也平視齊木柊的眼睛，用一種輕鬆的口吻說著：“所以告訴現在的你也是一樣的，無論什麼時候，我的心意都不會變。”
“…………”齊木柊最不擅長的就是麵對這種直球，如果用其他語氣說出口，他還有辦法插科打諢過去，但是對麵的中也是鼓起勇氣向他傳達的感情，要是就這麼無視了，他也太差勁了吧。
他垂下頭，心煩意亂的踢著腳下的石子，漫無目的在四周不斷徘徊：“……一見鐘情什麼的是不存在的，而且我也確實有種吸引同性喜歡的體質，你的這些感情都是錯覺，不去想他就好了。”
“不是錯覺。”中原中也卻猛地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中原中也可以接受齊木柊不喜歡他，卻絕不能接受齊木柊質疑他的心意，這份澄澈的愛意，不是虛偽，一直存留在他的心中。
“我喜歡你，喜歡你笑著的溫暖，喜歡你得意的神色……我們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不是錯覺，也絕不會讓你當成錯覺！”
將他有些冰涼的手用力握緊，中原中也深吸了一口氣，極為堅定的開口：“隻有你才行，非你不可，我隻喜歡你，柊！”
那眼底溢出的情感令齊木柊險些承受不住，這是他從未接觸過的一種感情，像是炎熱的熔漿，幾乎要融化掉他心中那片隔閡。
不可思議的，他明明那麼抵製有同性喜歡他，但是如果這個人是中原中也的話……
他，意外的沒有多少反感。
那隻溫暖的手掌緊握著他，還能感到一些緊張的汗意，齊木柊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狼狽的彆開視線，同時用力將手掌掙脫，整個人都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
處於慌亂狀態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那晃晃悠悠走來的光頭男人，所以齊木柊正巧踩到了那個男人的腳。
“啊！真是疼死了。”光頭男人的叫喊讓齊木柊機械的回過頭，迎上的就是一雙不善的眼睛。
“你會不會看路，沒事擋在路中央乾什麼，想要吃拳頭嗎，啊？！”光頭男人一上來就劈頭蓋臉的喊道，等到注意到齊木柊的臉後，又饒有興趣的笑了：“你小子長得倒是挺可愛，要是現在跪下來道歉的話說不定我會原諒你哦。”
要是以往，受到這種侮辱的齊木柊肯定揍得他滿地找牙。
但是剛剛收到表白暴擊的齊木柊腦中亂成一團，彆說是光頭男人了的吼叫了，就連踩腳的這一事實都沒有意識到。
他也沒有注意到，中原中也凝視著光頭男人，眼底逐漸泄出幾分殺氣。
他幾乎是猛地抬起一隻手臂，朝男人的喉嚨掐了過去，那張冰冷含笑的臉上，隻有厭惡和鄙夷。
光頭男人被猝不及防掐住命脈，一直在劇烈的掙紮，但是對上重力操作使中原中也，他的力度跟螞蟻差不多大小，所謂的掙紮都是毫無效果的。
“喂，你讓誰跪下來，啊？”中原中也狹長的眼睛一眯，身體中迸發出一股濃濃的殺意，他盯著那張慘白恐懼的臉，忽然右腿朝那人小腹用力一踢，男人就以像流星一般，在眼前猛地消失了身影。
一秒後，遠處的牆壁上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衝擊聲，中原中也厭惡的拍了拍手掌，冷哼了一聲。
而當麵向齊木柊的時候，又恢複了溫和的笑容：“沒事吧。”
眼睜睜看著他兩副麵孔來回切換的齊木柊：“……嗯。”
好像現在這個中也，比原先來說更加暴躁，不留情了。
“那我們走吧。”中原中也若無其事的側了下身體，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附近還有很多店鋪，去逛逛吧。”
就連告白的事情，也輕描淡寫的掀了過去。
對於齊木柊來說，他的這一態度真是幫大忙了，要是依舊繼續剛才的話題，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
拒絕？接受？
不管哪一種，都從心底覺得彆扭。
所以現在，就讓他們稍微在保持一下正常的交往吧。
齊木柊和中原中也幾乎逛遍這附近的街道，等到傍晚來臨後，兩人便來到了中原中也的公寓。
這個公寓一如他風格似的簡潔，似乎沒有活人生活過的氣息。
中原中也還是翻了好久，才翻到了茶包藏在什麼地方。
“抱歉，我不怎麼在這裡住。”中原中也替他倒了杯茶，坐在了他的對麵。
畢竟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公寓，深夜的時候會胡思亂想啊。
“道什麼歉，應該是我該謝謝你才是。”齊木柊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多虧了你，今晚不用露宿街頭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他小聲嘟囔著：“不過也許睡一覺後就回到我得年代了吧。”
中原中也握著茶杯的手猛地收緊，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不知道什麼時候齊木柊就這樣消失，今天的一切都像是大夢一場。
等到，夢醒了，什麼都沒有了。
但是至少……至少，他想要傳達的東西，一定要傳達出來才行。
“……柊。”中原中也垂著頭，橘紅色的發絲垂下，將他的麵容襯的更加柔和：“抱歉。”
“哈？”齊木柊飲了一口茶水，對他的道歉更加莫名其妙：“不都說了是我該謝謝你。”
中原中也搖了搖頭：“……抱歉。”
要是五年前，他能夠在那一天陪在柊的身邊，他能迅速找到凶手為柊報仇，胸口的這份愧疚也就不會這麼濃鬱了吧。
第二個想要傳達的情感，隻有這兩個字。
抱歉，他什麼都沒有做到，這樣軟弱無力的自己，還真是討厭啊。
中原中也隻是痛苦的念叨著這兩個字，齊木柊雖說完全不理解他的意思，卻也從那表情中大概明白了發生過什麼令他感到痛苦的事，這件事還處於過去時間點的自己是沒辦法得知的。
但是明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拚命向自己道歉……
齊木柊翠綠色的眼眸閃爍著，緩緩的頷首應道：“我原諒你了。”
中原中也微微睜大了眼睛：“……真的？”
齊木柊：“嗯，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原諒你，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