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樣的家世背景,造就了在這花顏月貌年紀卻又這般不斷妥協無奈的她。
就算她不開口,不需要他為她拿回那些東西,他也會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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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這一天,明洲百姓自然是無比忙碌,準備不周的婦人這時也著急起來,忙手忙腳的,不得不應付著家裡的老人,從遠方回來的孩子。
整個行禮之事,華柔柔未多言一句。
可如果沒出意外的話,華桑桑從她祖母那裡拿來的所有東西,那一整個小錦盒全然被掉了包——
神不知鬼不覺地埋入了那海邊的樹下。
再晚一些的時候,就應該有第一位到訪的路人了。
上邊的標的很清楚,寫的是明洲華氏,可誰也不會不好奇,裡麵是什麼。
“眼見祖母臉色不好,想來是這幾日睡的不好。桑桑等回去趟醫館,給祖母再配一些上好的靈芝來,補氣安神。”
“難為你如此有孝心……”
這一幕,落在華柔柔眼中,百般諷刺。
維係祖母與孫女關係的來源,那些錢財,卻是來自對彆人的榨取。
華柔柔禮畢,就退下了,回到自己房間裡,等傳晚膳的時候也沒有出門。
直到放河燈的時候。
她收拾整頓好衣裙,慢慢蹲下,將那河燈緩緩地在河麵上推開,她心平氣和地為母親送上自己的祝福。
她剛起身,便如願在此時聽見了自己想聽的——
“華家的事,你聽說了嗎?那華府老太太可真是……”
新來的婦人對這秘聞趣事一無所知,百般好奇下對方重頭再講。
“聽說,今日明洲海邊,有人挖到了個錦盒,盒子上是華府老太太的名號,可裡麵的東西可不是她的呢。”
“是真的還是假的?”
“華家不是那唯一的兒子在朝廷當官麼,怎麼不孝敬自己母親?”
“這可不能怪華府的老爺,人心啊,就是一個貪字……”
“那些東西是華府老爺在京城娶的妻子所攜帶在身邊的,算是婚嫁之物,可前幾年,那夫人不是死了嗎?”
“老夫人說是替她女兒保管,就全都運了回來,這不,孫女剛才京城那裡回來,看這孫女也已經長大成人,自然是怕孫女要回去,不得趕緊地藏起來?”
“還能這麼做,彆人的東西怎麼這老女人就這麼心安理得地拿著?”
“這明顯不就是欺負自家孫女?天下哪裡來這樣的祖母?”
“要是在我們這村裡,可不得被兒女小輩活活餓死麼?”
“小姐。”阿逸喚她。
“這一些事眼看著都處理好了。那些財物,有好心的人送回府上,我們直接運送歸京嗎?”
華柔柔平複了心緒,“先留在這裡,看老太太還敢不敢收,又敢不敢轉送?”
“小姐,這事我們所說的都是實話,也沒有一句謠言,小姐自然不必覺得有所難過。”阿逸有意地安撫她。
“不是那樣的,我隻是……一時有些失神。”
“我以為做完這些我會很快樂。”
“其實,並不是,阿逸,我們回京吧,這裡的爛攤子交由回他們自己手中。”
那錦盒藏著的一些手劄,也是時候該處理掉了。這些並不著急。
阿逸也準備一盞河燈,徐徐地推向遠處。
華柔柔遙望著,卻沒有停下腳步。
在這幽深夜色裡,於四處各色的河燈邊,對於她來說,行走著的始終是孤獨的自己。
如果可以選擇,誰不希望自己的手上沾染的不是汙穢,而隻與美好的一切相伴。
她忽而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人始終沉默,卻縱容她玩了那麼幼稚的多小把戲。
其實那日的七夕,她與慕小小外出前,是準備好一個香囊的,此時,她河邊的燈光中拿出來,雖線法不精,但石頭的情狀還算生動。
但他應該不會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