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李治沒好氣的道:“怎地想著養狗?”
武媚笑道:“這是五郎弄來的狗,他自家養在了寢宮中,昨夜小狗狂吠不止,他一夜沒睡好,哈哈哈!”
“哈哈哈哈!”
帝後不禁大笑了起來。
隨後二人說了許多李弘小時候的趣事。
親情時間結束,李治說道:“原先朕想著三個宰相即可,可三個宰相終究不足以服眾。如此增了個劉仁軌,朕想著再添一個……竇德玄和張文瓘,朕正在猶豫。”
張文瓘在行動。
“陛下,張文瓘有奏疏。”
朝會上,張文瓘的奏疏被當眾念了出來。
十二條建言,每一條都言之有物。
臣子要想上位,必須要向帝王展示自己的才乾和政治立場。
這份奏疏就是乾這個的。
“不錯。”
李治頗為滿意。
李義府含笑道:“切中時弊。”
竇德玄自從去了戶部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越發的‘糙’了,也變得越發的憤怒了。
為了錢糧他讓李義府沒臉,若非看在皇帝還看重竇德玄的份上,李義府就敢把他弄下去。
“是不錯。”
上官儀覺得竇德玄太淩厲了些,還是張文瓘好。
關鍵是張文瓘出身清河張氏,名聲極好。
示好一番,以後也能多個強援。
劉仁軌說道:“不錯。”
他是新人,想旁觀一陣子再說。
許敬宗乾咳一聲,“老夫覺著張文瓘太過中規中矩了些。陛下正是大有為之時,做事就該放開些。”
李勣沒說話。
“陛下,戶部竇尚書求見。”
來了啊!
兩個競爭者的戰爭開始了。
竇德玄進殿。
你想說什麼?
皇帝在看著他,宰相們也在看著他。
他感受到了兩道不大友善的目光。
不用看,李義府和上官儀。
竇德玄說道:“陛下,臣在戶部多年,發現每逢年底時戶部的錢糧總是會艱難……”
李治點頭,“戶部這邊可有辦法?”
“自然是有的。”
竇德玄看著很是自信。
“哦,那朕倒要聽聽。”
這事兒朝中多次提及,頗為惱火,但卻無可奈何。
竇德玄這是想一語驚人?
李義府心中冷笑,心想在這等時候你除非能拿出翻盤的手段,拿出重大政績或是建言,否則沒戲。
上官儀微笑著,輕聲道:“老夫倍感期待。”
竇德玄知曉自己近年來得罪了不少人,關鍵是強硬的態度讓宰相們不自在。
但人設一旦確定就不能改,他也習慣了這種方式,想改也改不掉。
“陛下,臣有個想法。每年年初由各部籌劃謀算本部一年的花銷,隨後由戶部初審,若是有錯就打回去,若是無錯就送到朝中再審。”
咦!
李治輕咦一聲。
把各處的財權握在手中……
這個想法相當不錯啊!
李義府心中一凜,覺得竇德玄這是勢在必得。
許敬宗讚道:“好主意!”
李勣微微一笑,他想到了新學。
小賈啊小賈,你這頭小狐狸,連竇德玄都得身不由己為新學賣命。
“陛下不知,下麵不少官吏都愛占小便宜。”做了戶部尚書多年後,竇德玄對大唐官吏的尿性知之甚深,“不管是六部還是州縣,或是都督府,官吏們吃吃喝喝每年的耗費讓臣痛心不已。”
大唐各級衙門是有食堂的。
宰相們有些不自在。
他們自己的部門中也是這個尿性,吃吃喝喝的事兒不少。
“但凡能占便宜他們就不會手軟!”竇德玄殺氣騰騰的道:“年初提出預算,年底戶部審核,若有結餘就是政績,若是超支就嚴查,一旦查出胡亂花銷,嚴懲。”
武後讚道:“如此上官為了自己的仕途自然要盯緊下麵的官吏,不許他們占公家便宜,一級一級的壓下去,誰還敢?”
李治也頗為讚賞的道:“每年因此而損耗的錢糧不計其數,若是能止住,這便是節流。”
竇德玄說道:“陛下,臣以為不止於此。”
竇德玄這個老東西!
李義府知曉張文瓘敗了……但竇德玄竟然還有後手,這分明就是在進朝堂之前先給宰相們一記下馬威。
不該是我們給他下馬威嗎?怎地掉轉了?
上官儀也頗為不渝,覺著竇德玄太高調了。
宰相要低調,這是規矩。
可竇德玄在戶部這幾年早就習慣了高調,不高調不行啊!各部都伸手要錢糧,他不高調怎麼壓製?
“哦!竇卿說說。”李治的態度越發的和氣了,讓李義府和上官儀心中發苦。
竇德玄自信的道:“人說貪腐是意誌不堅,可臣以為貪腐乃是身邊有誘惑。若是官吏攫取錢糧方便,這便是朝中為他們的貪腐開了方便之門。”
讚!
這話說的連王忠良都不禁暗讚不已。
你把錢糧擺放在官吏的手邊,指望他們靠著道德約束不伸手可能嗎?
李治微微頷首。
竇德玄說道:“如今有了預算,如此各部每年的耗費都會納入戶部和朝中的視線。陛下,臣以為貪腐不可斷絕,但卻能壓製。上官為了自己的政績必須盯著本部的耗費,誰若是貪腐了,這便是給上官的宦途使絆子,上官會恨之入骨,無需禦史台去查探,上官就能把貪腐者抓住來嚴懲。”
帝後相對一視。
李義府心中一冷。
竇德玄得分了!
還是高分!
預算這個建言堪稱是上佳,但更出色的是後續的分析,堪稱是出彩。
李治也頗為感慨的道:“竇卿在戶部數年辛苦,朕沒想到你竟然還能想到這些,可見憂國憂民之心。”
這是升官的前兆!
竇德玄說道:“陛下,臣惟願大唐萬世永昌!”
李治起身走了下來。
他扶住了行禮的竇德玄,溫言道:“竇卿之能,竇卿的忠心,朕知曉了。”
妥了!
竇德玄隨即告退。
晚些帝後在一起閒話。
“張文瓘的十二條建言看似針砭時弊,可卻有些大而化之。”李治拿起茶杯,也不看一眼茶水,就喝了一口。
“竇德玄不但指出了問題,更是提出了解決的法子,這便是能臣。”
武媚點頭,看了一眼自己茶杯裡的茶水,“說誰都會說,可能臣還得會做。若是僅憑著說……誰都比不過禦史台的那些禦史。”
李治看了一眼她的茶水。
綠茵茵的,看著就想喝。
他終於看了一眼自己的茶水……
綠的單薄!
……
張文瓘在等待。
十二條建言是他出仕多年來的收獲,針對大唐的各種弊端來了個一鍋燴。
“張公!”
戴至德來了。
張文瓘起身相迎,二人坐下。
“老夫聽聞張公上了奏疏,談及十二條建言,令朝中群臣為之讚許,特來相賀。”
道賀也有講究,早比晚好。
張文瓘目前領跑宰相候選人,所以戴至德來燒個熱灶。
“此事還早。”張文瓘笑道:“老夫以為竇公更適合。”
這便是東方特有的謙遜文化。
戴至德說道:“張公這幾年仕途頗為穩當,陛下也很是看重張公,加之太子監國時的果決,陛下都一一看在眼裡,老夫看啊!此事妥了!”
燒熱灶要有分寸,一番話後就該告辭了……你已經成功地給當事人留下了一個好印象,再多話就是多此一舉,隻會有反作用。
一番話後,戴至德告辭。
張文瓘把他送到了門外,秋風吹過,不禁覺得神清氣爽,覺得人生巔峰就在此刻。
“竇德玄進宮了。”
有人來通風報信。
張文瓘點頭,“看著吧。”
這是最後一戰,成功他就將會進入朝堂。
但無論如何他都該做出姿態。
張文瓘去了宮門外,準備和竇德玄交流一番。
“不管勝敗,都得灑脫!”
竇德玄此刻和宰相們一前一後的出來。
他並未止步等待,而是一人獨行。
“竇公!”
許敬宗叫住了他。
竇德玄回身,許敬宗說道:“竇公說的預算,各部卻少了這等精與於計算的人手。”
李勣微微一笑。
小賈的生意來了!
竇德玄說道:“算學的學生都精與計算,各部隻管去要人就是了。”
李義府低聲對上官儀說道:“此事最大的便宜竟然是被賈平安占了!”
那個老狐狸!
不,小狐狸!
上官儀苦笑。
一群老鬼爭奪宰相之位,賈平安就在邊上看熱鬨,最終最大的便宜卻是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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