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始,劍南鐵騎一路向北,途徑譚州、廣邑,便到了戰事最為嚴重的並州,焦十安所在的河西軍則需要向西北,途徑譚、郴二州,到達與並州接壤的釹州駐紮。
因兩軍前半段的行軍路線相同,遊照儀有時還能和焦十安見上麵,聊以慰藉。
到了潭州之後,兩軍便要分開行軍,遊照儀也沒時間和焦十安告彆,在人群中匆匆看了對方一眼,便整軍上路。
潭州拱衛上京,一路上遇到的難民並不多,直到到了宣應亭的封地廣邑,難民就隨處可見了,戰爭的殘酷也體現的越來越明顯,晚上紮營睡覺的時候甚至能聽見軍中的半大小子做噩夢哭號的聲音。
又行軍了大致十天,軍隊進入了並州地界,越靠北的城池便越蕭索,見不著幾個百姓,多的是在後方養傷的傷員,那些傷員大多缺少四肢,無法再戰,也無法自己回京,便隻能待在後方的城池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隊伍中這三千新兵,大多是京中人士,要不便是上京周邊的州縣,他們或有一腔報國之心,不怕死,可是當真的見到一路上這些場景之時,依舊會心有餘悸,也會想若是自己死了怎麼辦,就算不死,那殘了怎麼辦,難道也要在這城池中苟且度日嗎?
那我爹娘呢?我兄弟姐妹,我家人,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隻要戰事一天不完,他們就一天不能回家。
越往北走,士氣便越是低落,沉鬱的氣氛像是烏雲一般深深的籠罩了每一個人,晁白似乎預料到了,但卻沒說什麼,隻每日固定的行軍,紮營,休息,日複一日。
到了第九天,這一行隊伍終於與大軍會合,紮營在並州邊界一個叫定泓關的城池之中。晁白便帶上赫明山點兵的九人前往主營。
在他們來的前兩天,他們剛與叱蠻交鋒,依舊是一場兩敗俱傷的仗,雙方又退回了安全界限之後,蟄伏著等待下一次攻擊。
晁白掀簾進入主帳之內,他們便跟在身後魚貫而入,營帳中央坐著的便是廣邑王宣應亭,左右分彆坐著兩位將領,正看著他們。
遊照儀看了一下幾人的裝束、銘牌,大致能認出來左邊上首的是狄卻非的父親昭武校尉狄書戎,下首是寧康朝的父親振威校尉寧酣,右邊上首她倒是沒看出來,可對方見他們進來便一下子站了起來,直直的看著她身後,她便確認了這是郭泊靈的父親懷化將軍郭南羽,那剩下的唯一一個女子便是宜威將軍蒙潤了。
那廂晁白正與他們寒暄,還沒提及他們,她便正暗自思忖著,誰知下一刻便聽見宣應亭拉著她給幾個將領介紹到:“這位是徐襄理的徒弟,自小養在廣邑王府的。”
遊照儀難得嚇了一跳,扯出一個笑,行了個抱拳禮。
誰知宣應亭又說:“她心細如發,與你們不相識遍能認出你們是誰,你們可信?”
幾人對視了一眼,自然說不信,宣應亭便說:“照儀,你說罷,我剛剛看你就知道你全認出來了。”
她隻每年新春與宣應亭接觸幾日,真沒想到宣應亭還有這種趣味。
她隻好硬著頭皮說出自己的猜測,見他們震驚的神情,該是全對上了。郭南羽因為近日受傷,未著鎧甲,也沒有銘牌,便問:“你怎麼認出我的?”
遊照儀便說:“我們剛一進來您便站起來盯著我身後。”她側身,讓出郭泊靈的身形,意思不言而喻。
蒙潤撫掌大笑,說:“好!戰場上就需要這麼心細如發的苗子。”
按理說,他們幾個需要由宣應亭蓋印授官,再分配官職,選擇隊伍,最後編入劍南鐵騎,可戰事迫在眉睫,誰也沒心思再做這麼多流程,寒暄過後便將他們領到新來的隊伍麵前,直言誰願則其為將,便站在對方身後即可。
原本他們在駐京營中要練三年,那時大致便也熟悉了,可現而今隻有一年,認識的人並不多,在兩兩無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