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話語中戾氣很重,在唐凝剛想繞過他離開酒館時,突然說出,似有要將放火之人大卸八塊之勢。
唐凝的手本已搭在玻璃門的把手上,聽到少年的話,又收了回來。
張礬拿眼詢問唐凝打算如何,灰袍下唐凝比了個回去的手勢。
快步走向吧台,在戾氣少年還在盯著他眼前吧台高腳凳仍在猶豫的時候,唐凝已經一屁股坐了下去。
戾氣少年很惱火,“這是我的位置。”
張礬笑嘻嘻地跟著唐凝坐下。
“老板,點單。”唐凝根本沒有理會,像戾氣少年的聲音壓根不存在一樣,神色很自然。
“你——”戾氣少年氣爆,手已揚起,似乎這就要動手。
然而在此時,門吱呀一聲又一次被打開。
一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進來的是一個又瘦又高的怪人,披著一件像是剛從火堆裡撈出來的暗紅色鬥篷,鬥篷上還有餘留的灰燼。他大步走過戾氣少年一行人,全然略過酒館中正在發生的衝突。在火爐旁的牆角他找了個位置坐下烤火,明明身上的織物還有剛被灼燒的痕跡,卻像是剛從極北寒地來的僧侶,滄桑又怪異。
由於他進入室內也沒有摘下兜帽,人們隻能看到那兜帽下麵蒼白的下巴。
空氣中安靜下來,唐凝才發現本來在聊天老巫婆們停止了嘰嘰呱呱地尖細交談,而正在吃某種生肉的老頭兒也向牆邊投去了警惕的目光。
“最低消費二百金幣。”瞎了一隻眼的老板從裡間走了出來,粗聲粗氣地對唐凝和張礬說。
同時甩下一張沾滿剩奶油、啤酒和嘔吐物痕跡的廢舊酒單。
唐凝看著這張上麵寫著淡啤酒一杯150金幣的單子,半天沒說話。
最低消費二百,最便宜的酒一百五,這套路他是不是在哪個外賣軟件上看過來著?
摔,傳送費一次一人才兩金幣,一杯啤酒這麼貴,買個屁啊!
他拽住張礬,這就要二次走人。
誰知道戾氣少年看見他們的動作,反而用手攔住他們。
他很得意,似乎窺破了唐凝和張礬的秘密,“原來是兩個鄉巴佬,連兩杯酒都買不起。”
唐凝連頭都沒回,抄起酒單就按到戾氣少年手中。
“你有錢,買最貴的吧。”
“買就買,誰怕誰啊!”戾氣少年剛才都沒看清楚,下意識接過酒單,才入手,一片粘膩感覺傳入腦海。
戾氣少年差點像刺蝟一樣連倒刺都豎起來。
立刻甩掉手上的單子,戾氣少年恨不得把剛才碰到單子的那一塊皮膚也撕下來。
“水水水水水——”
他都沒功夫去跟唐凝繼續計較,讓身邊的水係魔法師凝聚出水球,自己則瘋狂地順著水流揉搓自己的手。
“這不是遊戲嗎,他怎麼還怕臟?”張礬小聲跟唐凝說。
唐凝搖了搖頭,早已看出戾氣少年是個不折不扣的潔癖,他異常同情,用上了悲天憫人的語氣,“潔癖,沒救的。”
不過下一秒。
“老板,這位少爺點了你們店裡最貴的酒。”他火速變臉,像個殷勤的店小二,高聲向老板喊道。
坐在火爐邊的怪人似乎嘴角帶上了一絲笑意。
瞎眼老板很嫌棄唐凝的叫喚,拿著從廚房來的擀麵杖狠狠敲打了幾下吧台台麵示意他安靜,然後才粗聲看向戾氣少年,“你有錢?”
眼神中充滿鄙夷和不信。
這句話又一次點著了戾氣少年的爆點。
“我唐雲當然有錢,就點你們這兒最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