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竹竿(2 / 2)

他既能對她的出身背景有些安心,寐夫人又已經進宮算是他的人,或許他就發覺他自己對女子還是有些興趣的?

南河覺得自己此刻若是臉上有表情,就是在扯一個十分不真誠的假笑。

她之前一直希望辛翳也能娶妻,不論喜歡男女都能找到讓他覺得想要主動的人……然而卻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在即將及冠之前遇到了。

對於其他國家的宮中女子來說,大君這樣的舉動實在連曖昧都算不上。

但她知道辛翳的一切,所以更明白這對於辛翳來說是邁出了多大的一步……

或許也挺好的。他以前總粘著她,現在有個女子能稍微給他一點空間歇一歇,分散些注意力也挺好的。

但讓她心裡五味雜陳的,就是寐夫人的殼子裡是她。

她還要一點點看著辛翳對這寐夫人親近。

南河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感覺,總之很彆扭,很……奇怪。

她自己處在一個微妙的位置。剛剛辛翳緊緊貼著她,她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是所謂的寐夫人,還以為是辛翳這次又過分僭越的和作為先生的她親近。而她居然也沒有訓斥或者反抗,而隻是發呆,而隻是被他心跳震得自己胸腔內也要同步了。

她更有些愧疚了。

若是她沒有占有這身子就好了。

原先的寐夫人的魂魄可能是個更溫柔可親的女子。而她卻鳩占鵲巢,算不算從中插足,生生毀了他這段戀情。辛翳雖然以前就對她很親昵,但跟對這個寐夫人的舉動或許還是有很不一樣的……那她就更沒法說出自己的身份了。

否則辛翳知道新入宮的夫人居然是以前天天揪著他要他念書的先生,是不是好不容易燃起的熱情都冷到冰點了。

估計那時候辛翳都要罵一句:“怎麼老是你!怎麼還他媽是你!”。

南河想了想,內心又糾結了。

要是辛翳對待這個夫人態度很惡劣冷淡,她怕是又要想儘辦法,為了“寵愛”也罷,總之要想辦法見見他;但要是辛翳對待這位夫人態度十分……

她真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南河糾結的時候很少。她內心想法向來簡單堅定,決定了什麼就一往無前,何時像今日這樣……

辛翳低頭看著她發頂,倒是這樣也就很滿足,他臉上露出了自己也未曾發覺的淺笑,但南河低著頭卻也沒能看見。

她忽然伸出手,替他緊了緊衣領,辛翳身子微微一抖,就聽到她低聲說道:“妾會隨大君去章華台的。”

辛翳:“……嗯。”

她神情有些低落。辛翳不確定……但她似乎不敢也不想再抬頭看他,眉眼裡有些微妙的掙紮,十分親密的替他捋了一下衣領,又道:“那妾……累了,便回去了。”

辛翳怔怔的:“好。”

等她後退半步低頭提裙的時候,辛翳這才反應過來。

她竟然想回去了。

是他剛剛過分了?

辛翳微微張了張嘴,卻又什麼也沒能說出口。他們如今的地位差彆,要是他訓斥強留她,怕是她也沒法拒絕。

算了吧。他還想招她討厭麼?

他沒說話。

南河微微行禮,心底有些亂了,低頭往回走去。走到長廊轉彎處,她忍不住回過頭去。結果就看到辛翳正偷偷跟在她身後,走到長廊中段,還在望著她。

她一轉頭,他立刻駐足,裝作看燈籠的樣子,倒是臉皮厚起來,也不解釋,就看著燈籠裝傻。

南河:“……”

她低頭又走了幾步,回過頭去。

兩個人簡直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他憑空往前移動一段,又在以同樣的姿勢看燈籠。

南河又有點想笑,又心底有點……泛酸。

他是很可愛。

但以前他也隻會在她麵前這樣可愛。

而不是一個……剛剛入宮沒多久的寐夫人。

他這樣戒心重的人,也會……在剛認識沒多久的人麵前表現出這樣一麵麼?

南河狠下心來沒有再回頭了。

她往前走出去。辛翳又在後頭跟。他想著,她要是再回頭一次,他就不裝了,就對她笑一笑。

然而她卻直到走出去,繞過一道門看不見了,也沒再回頭了。

辛翳心頭也有點失落,抱臂站在她舊居所的門下,看了好一會兒,她沒回來也不太可能回來了。

嘖。真狠心。

也……真會裝。要不是他親手摸過那道廊柱的痕跡,這會兒他不知道要有多傷心。

第二日,晉國雲台,歲絨捧著衣物走入內宮,就看到南河穿著一身白色單衣,坐在床沿發呆,她手揉了揉心口,神情有些愣怔。

歲絨:“大君怎麼了?又發了夢魘了?”

南河搖了搖頭:“沒,就是……我沒想到我也如此小心眼。”

歲絨聽這話有些不樂意了:“大君要是還小心眼,天底下就沒有無私的人了!您怎麼會這麼想——”

南河有些想笑:“你真是護短。叫宮之省進來。”

宮之省進門行禮,就聽見披著外衣的南河坐在榻沿道:“傳消息下去,孤即日就要與秦王會盟,也請秦王備下兵馬,孤願意以來年的鐵礦與糧食換今年秦王協助出兵。”

宮之省猛地抬起頭來:“出兵?!”

南河揉了揉眉心,麵上的猶豫掃空,她神情堅定道:“告訴秦王,魏國打算與楚國在上陽展開大戰,為了秦晉兩國的安定,孤要將上陽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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