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1 / 2)

如果賤婢想爬牆 斐嫵 15685 字 2024-04-03

這日恰逢休沐, 祝九風在府上陪著寶嫿,領著她在書房裡寫幾個大字。

他自身後將她圍住,那種親昵的距離, 讓寶嫿極其不安。

“不過是將從前做過的事情重複了一遍,你再想不起來, 哥哥真是要急壞了啊……”

他慢慢將她放開, 似乎有些失望。

寶嫿心中那根弦卻又漸漸拉緊。

她現在滿心的惶惑,竟不再像從前那樣期待著記憶恢複。

“哥哥待會兒要出府應酬,你乖乖的在府裡,有什麼要緊事情就叫人去告訴我一聲好麼?”

祝九風溫柔地撫了撫她發頂,見她愁苦,一時也不忍再逼迫於她。

寶嫿乖乖地點頭,便離開了書房。

回去路上,寶嫿心裡卻總不由自主地去想梅襄同她說的那些話,還有往日裡祝九風對她過分親昵的舉動。

尤其是今日,他又說了一遍, 這樣的事情,竟是他們從前做過的……

春桃見長廊儘頭便是台階,正要開口提醒寶嫿當心腳下,豈料寶嫿便一下子扭了腳踝, 摔了下去。

春桃臉色一變,忙上前去扶她。

寶嫿額頭撞得一片通紅,疼得杏眸也眯了起來。

她腦袋竟好似針紮的一般,一陣刺痛。

春桃連喊了她幾聲她都毫無反應, 嚇得忙將她扶起送回屋中。

電光火石間, 寶嫿的腦袋裡卻忽然浮現了另一端陌生的畫麵。

寶嫿怔住了。

春桃生怕她有所損傷, 忙去燒了熱水。

秋梨坐在寶嫿身旁, 仔細打量了一眼,見她額角微腫,似乎也並無大礙。

然而寶嫿卻忽然回過神來,抓著她道:“秋梨,我……我方才好像想起了什麼。”

秋梨錯愣。

“我方才想起來一個場景,是我自己挖了個坑,立了個碑,上麵寫的是……”

她說著眸中微微遲疑,“是‘繡兒之墓’。”

秋梨瞳仁驟然一縮。

寶嫿呢喃道:“我還往裡麵丟了一樣東西,那個東西好像是……”

秋梨立馬捂住了她的唇。

寶嫿卻微微興奮,隱隱意識到這是個十分重要的東西,“我想要去告訴哥哥……”

“不要去!”

寶嫿正是激動之時,忽然聽見一道清麗的女聲。

她愣了愣,抬眸看向秋梨。

秋梨抿了抿唇,垂眸又說了一遍,“寶嫿,你不要去。”

“你的嗓子……”

秋梨撫了撫嗓子,似有情緒在眼底翻湧不斷,最終化為一片沉寂。

“你為我尋的鮫珠,第一次的時候便極為有用,第二次……我也是為了安撫你,才又服了一遍。”

寶嫿愈發的不解,“為什麼?”

秋梨收緊了手指,隱忍道:“因為,我的嗓子是被祝大人毒啞的,並不是你。”

“你大概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才會被他騙得團團轉……”

秋梨柔靜的目光落在寶嫿的臉上,“寶嫿,你之所以離開他身邊,恰恰就是為了我,你是因為他毒啞了我之後,你才偷了他身邊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你帶著這個東西離開了府裡,為的就是要拿這個東西,同他交換我。”

寶嫿向來天真,那時竟將卑賤的秋梨同那藏寶圖相提並論。

由此可知祝九風當時有多麼的憤怒。

“秋梨……”

寶嫿從來沒有想過,秋梨口中的真相,竟同祝九風當初告訴她的事情差了十萬八千裡。

倘若秋梨的話是真的,那麼……

顛倒黑白之時,祝九風又是如何做到含笑從容淡定,叫人信服至極?

“寶嫿,對不起。”

秋梨慢慢鬆開了她,眼底流露出一絲哀傷之意。

寶嫿不僅不欠她,反而還為了她的事情,一再涉險,失去了記憶。

她就像個懦夫一樣,龜縮在這府裡,何其的懦弱不堪?

寶嫿看著她那雙眼睛,心口竟也一陣刺痛。

隨著這份刺痛,她似乎又能艱澀地窺見到某些畫麵。

一些似曾相識的場景。

在她的腦海中,也是穿著紅色裙襖那日,她急促地跑來秋梨的房間。

她看到秋梨再也不能開口說話,那股莫名的難過竟擠壓在她心口,令她幾乎都要喘不上氣。

“為什麼……”

寶嫿竟十分惶恐。

對那些已經發生的、卻仍未為她所知的事情,感到惶恐。

“我偷了哥哥什麼東西?”

秋梨並不打算瞞她,“他早些年一直在籌謀算計,他並不看好鼎山王,所以偷了鼎山王一張藏寶圖。

他原本可以提早將此物交給天子,以最快的速度投靠天子,我卻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你竟偷走了這件東西。”

“你壞了他的大計,所以,他怎麼可能輕饒了你呢?”

他現在的好,自然也全都是假象。

秋梨今日的話,就像將所有零散的珠子漸漸串到了一起。

讓寶嫿忽然就明白了些。

所以,哥哥他一直都盼望著她能恢複記憶。

他那樣的急切,是為了……那份屬於鼎山王的藏寶圖?

寶嫿捏了捏掌心,發覺不知不覺中,她竟聽得一身冷汗。

這時春桃回來,端著熱水甚為心慌地上前來要給寶嫿擦臉,竟也沒有留意到屋中的異樣。

“姑娘,你可不要嚇奴婢,若你有個什麼好歹,大人他再是好脾氣也絕饒不了我的……”

寶嫿神情恍恍惚惚的,看上去讓人很是擔憂。

“你不必怕,這件事情也不必告訴哥哥,我就是累了。”

她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氣無力。

春桃點了點頭,慚愧地為她擦了擦碰到的額頭。

寶嫿沐在陽光之下,忽然間卻感到一陣冷意。

那種冷意並非是外麵冷風滲透進來。

而是自寶嫿的骨子裡、心肝裡升騰起的冷意。

她如今才意識到,原來恢複記憶找回來的不一定是親人……也許還會是昔日付出極大代價才擺脫了的惡魔。

當天寶嫿趁著無人之際,問了秋梨另一個問題。

她問秋梨祝九風是不是她的親哥哥。

秋梨再三猶豫,對她點了點頭。

寶嫿想,這大抵是她經受了重重打擊之後,唯一的慰藉了吧。

接下來這段時日,寶嫿都有些懨懨的。

偏偏府外還有個梅二爺惦記著她,也不知怎麼買通了府裡一些無關緊要的仆人,頻頻往她這兒送信。

但祝九風並不準許她這些時日出府去。

他溫柔地同寶嫿承諾,“待過幾日隗大夫給你瞧過之後,哥哥再放你出去散心好麼?”

寶嫿隻能點頭答應。

等這日隗陌又入府來,他仍是按著他那怪習慣將屋裡的人趕得乾淨。

他正想同寶嫿說話,豈料寶嫿就直接開口就問他什麼時候能恢複記憶。

“隗先生,即便哥哥他不委托你辦這件事情,你也答應過我的,是不是?”

寶嫿長睫撲閃撲閃,那雙澄瑩的水眸讓他不由生出一抹心虛來。

隗陌摸了摸鼻子,心裡自然沒有忘記這茬。

“寶嫿,你果真想要恢複記憶嗎?”

寶嫿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

隗陌吱吱嗚嗚敷衍她幾句,這回竟就急著要離開了。

寶嫿見他匆忙離開,心中也頗有些迷茫。

她如今忽然發覺,隗先生的態度竟也變得十分奇怪。

待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春桃忽然進屋來對寶嫿道:“姑娘,大人那邊請你過去一趟。”

寶嫿未做多想,隨著春桃到了祝九風的書房中,卻瞧見不僅祝九風在,方才離開的隗陌也在。

“隗大夫,寶嫿是我的妹妹,勞煩你將方才的話,對著她再說一遍。”

祝九風噙著笑容,對他說道。

隗陌看了看身後兩個凶神惡煞的人手裡的刀,又看了看桌上為他準備的三杯劇毒無比的毒藥,擦了擦虛汗。

“哥哥,這是怎麼了?”

寶嫿甚是不解。

“我不查還不知道,一查竟嚇了一跳,這樣一個大名鼎鼎的神醫,他竟是梅二公子的人。”

祝九風噙著笑,問寶嫿:“你可知道此事?”

寶嫿心虛無比,搖頭,“不……不知道啊,竟還有這種事情。”

隗陌痛心疾首地看著她,發覺她一點骨氣都沒有,竟然敢不承認。

“隗大夫,快些說吧,畢竟神醫的命,也隻有一條吧。”祝九風微笑道:“親手毒死一個神醫,想來這種事情做起來也一定會很讓人有成就感。”

隗陌咬了咬牙,道:“這個……”

他才拖了兩個字,身後兩把刀“刷拉”一聲,一左一右架在他兩邊。

隗陌麵色一變。

倘若他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他當初又怎麼可能會被七年前梅襄那個毛頭小子給拿捏住了呢。

“咳,也是二爺讓我不要立刻去治好寶嫿的失憶。”

出賣的話,瞬間脫口而出。

祝九風微笑著,對於這種識抬舉的人向來都很有好感。

“為什麼呢?”

隗陌說:“因為寶嫿記憶裡有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二爺他不想讓這件東西落到祝大人的手上,可寶嫿的失憶也許要與舊人重逢才更好受到刺激,所以,二爺他才先放寶嫿回來,想等寶嫿在祝大人這裡有了進展,再……再說。”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你們家二爺從一開始不折手段地將寶嫿留在身邊,就是為了利用她?”

隗陌聽到“利用”二字,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再往下說,他就算活著回去了,會不會也死在了梅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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