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烤串嗎？他也會！
程傅野幾步上前，站到了烤架旁。
夏時：？
師傅：？
程傅野：“我也要烤。”
師傅聞言，將程傅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有些委婉道：“還是彆了吧，會弄臟你衣服的，而且你這衣服也不便宜吧。”
意思：你這金尊玉貴的小少爺，還是不要來沾手了吧。
夏時點頭：兒子彆搗亂，你做的串那能吃嗎？
程傅野：“……”
叛逆上線。
程傅野開始倔了，“我不，我就要烤！”
媽媽不相信我？我就要烤，烤到媽媽喜歡吃我的串為止，烤到媽媽用剛才讚賞的眼神看我為止！
啊這……
師傅看了看夏時，有些為難。
夏時再次向程傅野確認：“你確定？”
程傅野點頭。
程傅野犯起倔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是待會兒媽媽還不同意，他就原地耍賴。
結果沒想到，夏時隻說了一個字。
她說：“好。”
程傅野：哎？
夏時和師傅說了說，師傅又簡單地和程傅野講了講重點，例如什麼串要烤多久，尤其是肉串，要多烤一會兒，不然會沒熟。
程傅野邊聽邊點頭。
知道了知道了，他程傅野什麼時候失手過！
師傅把攤子交給程傅野就走了。
夏時就坐在一旁看著。
我的親親兒子，請開始你的表演吧！
程傅野深吸一口氣，拿起刷子開始刷油，多餘的油點子滴進烤架的火裡，滋滋滋的。
夏時聽得就隱約覺得不太妙。
十分鐘後，程傅野端著烤好的烤串過來了。
隻有五根，孤零零的。
說用心吧，它隻有五根，說不用心吧，它又有葷有素，還有海鮮。
而且這品相……大概是最拿得出手的五個了。
程傅野自己也知道比不上之前師傅烤的，因此也有些不好意思，放下盤子就走了。
程傅野：“還沒烤好，還有，你再等等。”
夏時看著這盤子裡的可憐兮兮跟剛從火堆裡扒拉出來的烤串，沉默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拿起了一根，算了，都是孩子的心意。
吃了一口。
Emmmm……
心意到了就好。
*
另一邊，從一個帳篷裡走出一個麵容愁苦，唉聲歎氣的女生。
她往湖邊走，打算散散心，換換心情。
結果一偏頭就看到了熟人，她雙眼一亮，幾步就到了跟前。
“時小姐！”
夏時聞言抬頭，應了一聲，“是你啊。”
齊燃有些羞澀地點點頭。
夏時：“坐。”
說著，夏時把手邊的盤子往前推了推，道：“烤串，吃點？”
“好，”齊燃垂眼伸手，然後手就堪堪停在了那隻有四根烤串的盤子前。
這……確定是烤出來的？
不是從草木灰裡扒拉出來的？
最後，齊燃還是跳過了程傅野的這盤串，拿了之前師傅烤好的那盤。
一旁，夏時看著，暗暗鬆了口氣。
她就說嘛，這盤串正常人都不會吃的。
她吃一根都是身為媽媽的母愛。
不吃不是她的問題，不是她這個做媽的審美和口味有問題，而是自己兒子這盤串真的有問題。
大眾的眼光就是尺！
該反思的是程傅野！
……
解決完最在意的問題，夏時開始關注齊燃身上的問題。
“你怎麼了？”
夏時視線落在齊燃皺眉垂眼的臉上，“看起來一點朝氣都沒有，跟之前我在練習室裡見到的你可不一樣。”
那時候的齊燃，連眼睛裡都在泛著光。
齊燃聞言，垂眼鬱悶，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這種積年累月的問題，抓又抓不住的感覺，很玄學很莫名其妙，說出來大概都不會有人相信的那種。
但齊燃看了眼對麵坐著的人，她眼神乾淨，語氣認真，之前唯一能讓她在這樣的泥淖裡出現轉機的人。
她選擇再信一次。
“時小姐，你信命嗎？說出來可能你會覺得很荒唐……”
齊燃將這些年自己拚命練習，結果卻次次都輸給謝婉婉的經曆都說給了夏時聽。
“很多時候，我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隻要一遇上謝婉婉就會完敗，所有的努力全都沒有回應。自從之前單獨出道後，我原本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是今天同時直播後，一切就像被打回了原形。”
說著，齊燃把手機裡謝婉婉的直播間打開，遞到了夏時手上。
手機直播間裡。
一共開著九個屏幕。
熄掉的那個是齊燃的直播間，剩下的人在直播間裡，不是在吃飯就是在聊天，都在說些有的沒的。
除了謝婉婉那個直播間，其他人的觀看的人數也隻有寥寥。
謝婉婉的直播間裡，她什麼也沒乾，隻是開著直播在那裡化妝。但直播間裡人數就是在猛烈狂增，彈幕也在狂刷，跟個機器人似的。
夏時看了一會兒，老實說，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謝婉婉的人氣會這麼高。
如果按照幾年前她還活著的那會兒的要求和標準，謝婉婉這樣的根本就不適合娛樂圈這一行。
不過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火起來有人靠捧，有人靠運氣，有人靠玄學，有特色有人喜歡，即便專業能力不行，也照樣能大火。
例如，謝婉婉彆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路人緣。
和她同一個平台和起點的其他人根本搶都搶不來的。
最後，其他人要麼躺平，謝婉婉吃飯他們喝湯，要麼像齊燃這樣選另一條路走。
最後，齊燃絕望地問：“這世上真的會有這種坑爹的，像是被安排好的命運嗎？”
夏時點頭，“有！”
誰能有她慘？
上輩子活得好好的，就因為懷的孩子是什麼男主，還因為這本的女主是自己孩子的後媽，她這個炮灰親媽，唯一的命運就是生下孩子，然後原地暴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體好，還是求生的意誌太過強烈，一直在床上拖了九年才咽氣。
夏時本來是不信命的，直到這次再活回來，她才接受：冥冥之中真的會有所牽引。
這鐘牽引，對於被眷顧的人來說，是好運。
對於她這種炮灰來說，頃刻就是暴斃的命運。
太tm敷衍了。
而且看樣子，齊燃也和她一樣，也是個炮灰了。
隻不過齊燃比她更聰明和敏感點，她在這輩子就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命運掙紮和疑惑了。
夏時暗暗在心裡歎了口氣，覺得應該要安慰一下齊燃這跟自己一樣苦命的孩子。
想著想著，夏時掃了一眼被煙嗆得快流眼淚的自己兒子。她提議：“不然，你在這跟我們一起烤串？”
“直播有什麼意思？光說話又不跳舞，不是你喜歡的也不是你的長項，何必要求自己融進去。”夏時笑眯眯的，“不如來烤魚？還能學個本事，以後發展個副業也是好的呢。你們之前隊裡的謝婉婉，還在學做飯，以後說不定打算換工作當廚師呢。”
謝婉婉？廚師？
齊燃疑惑：謝婉婉從來沒說過要當廚師啊……
不過……
齊燃看了眼周圍空曠且清新的環境，心裡的煩悶也確實消解了一些。
而且，相比之下，她還是願意待在這裡跟時小姐一起說說話。
總感覺腦袋都清醒了許多。
齊燃開始擼袖子，“時小姐，你想吃點什麼？我來烤！”
一旁，程傅野瞬間警覺。
乾什麼呢！
這是我媽！我媽要吃什麼，我這個做兒子的來！
最後，齊燃烤什麼，程傅野就在旁邊烤什麼，急得跟屁股著火一樣，趕在齊燃之前，把手裡烤好的串伸到了夏時麵前。
“吃！”
老子的愛，媽媽你給我接好！
夏時：“……”
被程傅野盯著，夏時就算不想吃，也不得不連著吃了好幾根。
免得傷了兒子的自尊心。
程傅野：“好吃嗎？”
夏時生無可戀：“好吃。”
最後，程傅野心滿意足地回了烤架旁。
他就說，他什麼都能做！不就是燒烤？媽媽想吃他隨時都能做！
夏時：謝謝了，這樣的愛媽媽承受不來。
*
到了傍晚。
飛行嘉賓周晝姍姍來遲。
在看見周晝身影的時候，程傅野捏鐵簽的手都緊了。
程傅野：“……”
瑪德，他怎麼就沒隨身帶把槍呢……
周晝自然也看見了站在烤架旁邊的程傅野，以及坐在烤架旁邊的人。
他嘴角彎了彎，剛想邁步過去打個招呼，一旁節目組的人催促：“那邊直播快開始了，我們先過去吧。”
周晝皺眉，臉上露出了一點不耐煩的情緒，但也隻有一瞬，他笑著溫柔道：“好。”
轉身離開前，他看了一眼烤架旁的兩人。
沒關係，待會兒再見也一樣。
夏時背對著，壓根就沒看見周晝。
她隻能看見自己兒子烤串的手都在抖，一大把辣椒粉就這麼灑在了肉串上。
夏時：“……”
這一根，她絕對不吃！
……
夏時在湖邊吹了會兒風，一開始還都好好的。
直到，腹部一股痛感襲來……
夏時表情扭曲了一瞬，剛站起身就又疼到原地坐下了。
對麵，剛烤好最完美的一串烤串的程傅野，準備拿到自己媽媽跟前炫耀，一抬眼正看見夏時皺眉，麵部扭曲的模樣。
他當場就把烤串給丟了。
幾步跑到自己媽媽跟前，聲音顫抖，“你，你怎麼了？”
看著自己媽媽那痛苦，冷汗直流的模樣，程傅野嚇得臉色慘白，比夏時還像個病人。
他腦袋一片空白，手腳慌亂，這種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現在即將再次失去的恐懼，直接把程傅野本來就不多的腦子給全麵擊潰了。
他說著說著，眼淚都開始往下流。
夏時想讓自己兒子彆急，打電話叫救護車，但是她肚子實在是太痛了，最後隻說了一句。
“救我！”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程傅野天都塌了。
他一邊哭，一邊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了120，然後又意識無所覺地翻到了通訊錄的一個號碼，顫抖著手撥了出去。
討厭歸討厭，但真到了這種時候，血緣親情還是讓程傅野無條件信任他。
夏時已經痛到腦子都不清楚了，不遠處的李然明也發覺出不對勁，飛快跑了過來。
人群一圍過來，嘰嘰喳喳的，夏時本來就不清醒的意識，現在又多了一個。
直接眼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群終於散開了。
夏時能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氣味很熟悉，很讓人安心，但也隻有一瞬，因為下一秒，她就被放到了救護車上。
夏時痛到邏輯都沒有了，隻拚命抓住了身邊人。
咬牙切齒，“程辭淵，我要是又死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說完，腹中又是一陣絞痛，夏時額上冷汗狂冒，在意識徹底消散前，她隱約聽見了程辭淵在說“我知道”。
知道？你知道個屁！
下一秒，夏時直接被疼暈了。
……
再次睜開眼，入目已經變成了醫院的天花板。
要說夏時怎麼會這麼熟悉呢，一個病了九年的人，醫院就是她第二個家。
夏時從急救室裡被推了出來，痛失一節闌尾。
蓋著被子，夏時整個人都虛脫了。
程傅野看著，眼眶通紅，顯然是已經哭過一場了。
在經過程傅野的時候，夏時用虛弱的手掌拍了拍病床的鐵杠，護士停下來，以為她是有什麼要跟家屬說。
夏時隻朝著程傅野伸出了食指，指向他。
程傅野飛快靠近，以為媽媽有什麼要跟他說的。
夏時虛弱張嘴，聲音卻小到跟蚊子一樣，程傅野一句都聽不清，但他臉色還是變了。
臉色一瞬間慘白，是後怕。
他聽見自己媽媽的心聲，在絕望。
【程傅野，下次烤串再烤不熟，你這個兒子我就不要了！】
程傅野：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