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陳錦州也沒什麼大事。
不是大事,就是好事。
等舒安洗完澡,舒曼就敲了敲門。
舒安看到舒曼,讓了讓位置:“你先坐,我去把水倒了。”
舒曼嗯了一聲點頭。
招待所裡也有大通鋪和幾人間的。
兩兄妹都沒有選擇大通鋪,也沒有和彆人合住的意思。舒曼是真的不喜歡和被人合住,特彆是全然的陌生了,而舒安是另有打算。
舒安出去回來後,手裡多了幾棵紅棗。
舒曼揚眉,她記得剛才那介紹信開房間的時候,看到那服務員的左手邊有一個小竹筐裡就放了這樣的紅棗,但數目不算多,就十幾顆吧。
這紅棗可是難得的,舒曼寄回去的那幾麻袋的東西裡麵也就幾斤,全被舒母留下來打算陪著點枸杞回頭熬湯吃。
舒曼這麼說,是因為哪怕在京城吧,紅棗依然是比較難得的東西,當然像有些身份,家裡有錢的人來說肯定不值得一提,這主要還是在普通的百姓身上而言。當然他們這處招待所是陳錦州介紹的,有半官辦的性質,能在這裡麵當服務員的除了鐵晚飯之外,也說明她家裡條件不錯,是有門裡能進來的。
舒曼故意嘖嘖笑道:“難怪玉英姐姐也想跟著來京城呢。”
舒安無語。
之所以這麼說是有原因的,他們在火車站的時候,碰到了白玉英,肯定見了麵說了話,得知舒曼要去京城,白玉英幾乎躍躍欲試想要通往。
要說在上海的生活肯定比紅旗村那邊再舒心不過了,可除了買買買,生活也是挺空虛的,這幾天白父不知道為什麼十分忙,也沒有時間來看她。
聽說舒家兄妹要去京城,若非介紹信沒有,且火車不等人,白玉英肯定上來了。
不說這裡麵有沒有因為舒安的原原因,舒曼想著應該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吧,畢竟在得知無法一同前往後,白玉英可是用幽怨的眼神看著舒安的。
舒安:“還要不要好好說話了。”真是罵又罵不得,打又舍不得,有這麼一個妹妹真是無奈再無奈。
可有什麼辦法?
舒安雙手交叉而握,看著舒曼歎氣道:“這幾天我就不去京城了,若是孟家那邊……他們有個什麼要求,你實在推不過去就先答應下來,左右有陳錦州,再不濟還有哥哥在。”他雖無用,但拚命護著妹妹的覺悟還是有的。
之所以沒有一直守著身邊,實在是見不得陳錦州那張吃到肉骨頭的哈巴臉。況且,他留下又有什麼用?還不如借著難得能自己出來的機會,走走看看。有些事情,他其實也一直在考慮,長久為彆人打工終究不是事情,也沒有底氣。
舒安給自己非常大的壓力,他想有一天堂堂正正地能成為重視人身後的底氣和依靠。
對此,舒曼是什麼也沒有說。
隻是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錢,這是她私底下攢地,不多。
她用的錢從來沒有給自己扣扣巴巴的機會,想要有很多是不能的,還是因為這次兩兄妹走得突然,舒母又塞了一些回來。
舒曼自己留下二十塊錢以及陳錦州給的那些錢,想了想把手中的票分出去一些同那剩下的六十多塊錢一起給了舒安。
舒安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甚至陳錦州的那些票他本意是不要,最後還是歎著氣收下了。
有些話說多了沒有用,光說不做假把式。
但目前,他也隻能說不能做。
還不如,留待以後看看。
自然,舒曼也沒有問更多。
甚至,沒在屋子裡多留。
哪怕是親兄妹,房門還是特意沒有關上,留了一個挺大的空隙,但就她走進舒安房間的這一回功夫,年紀大一些的服務員已經從門口經過第四回了。
早起的時候,兄妹就兵分兩路。
舒安坐上公交車離開。
舒曼則是順著昨天服務員說的,去了副食品店。
先買了一些紅棗和不值錢的山參,轉而去了旁邊的肉店,要了兩根大棒骨,想著招待所裡那廚房的條件,請求對方幫著砍斷了幾節。
在陳錦州望穿秋水的目光中,舒曼是踩著晌午的時間點過來的。
這一路,熱的人夠嗆。
雖說最後來了這個地方,還坐公交車的人不多,但還是像呆在烤箱裡麵,整個人都被蒸熟了一樣紅通通的。
陳錦州立刻想要下地,動了動機後知後覺地拍了自己大腿一下。
舒曼聽得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後,再看陳錦州懊惱的表情,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嗬嗬笑著走過去,到床邊的時候,赫然發現床頭櫃上放了一個簡易版的水果籃,還有一個網兜裡麵放了成/人奶粉、麥乳精這樣的營養品。
‘尚家?還是孟家?’舒曼把東西收一收丟進櫃子裡麵,拉了椅子坐下後就開了特意找招待所借來的保溫盒子。
就這東西,她還抵押了二十塊錢。
不過是用的陳錦州給的錢,這個時候她用的坦坦蕩蕩的,一點也不覺得手短。
“你要的話,就帶走?”陳錦州含糊其辭。
舒曼再明白不過了,也沒有多說啥。
“喝完湯。”舒曼看了看陳錦州的腳,想著昨天舒安按著豬蹄讓他以形補形時候的臉色,雖然很好笑,但還是沒打算繼續逗弄他。
也是個糟心親戚可憐娃。
舒曼覺得自己這一刻真是聖母光環籠罩了,看陳錦州就跟看以前隔壁鄰居那隻惹禍後被主人打了一頓的蠢二哈了。
“後來沒找你?”
“沒有。”
“那位呢?”舒曼指了指後山的方向。
陳錦州默了默,露出苦笑:“他想見你,我拒絕了。”就這樣還是通過彆人傳達過來的,小姑娘若是去了,他到時候能放心,肯定會一起過去的。
或許這才是外公真正的目的。
隻是有些事情能原諒,有些事情不能。
他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曾說過,徐慧她很不喜歡母親,原因不知道,但言語中,陳錦州有聽出一些。
那一天,其實徐慧有說過類似的話,許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到,也基本上一句話帶過,不注意聽得話,彆人也不會在意。
但陳錦州沒辦法忽視。
或者說……今天這樣的情況,是他自己算計好的。
受點傷換來給徐慧一個教訓很合適。
他其實可以通過其他途徑,但怎麼說呢,不管是外公還是他後麵的那些人都不希望陳錦州是個心狠手辣到身邊人都不放過的人。
這些事情,卻是不打算告訴小姑娘。
若是對方不知好歹,不記得教訓,他的手段也不會像這次怎麼溫和了。
當然也算不上溫和。
徐慧被當成犧牲品,她心裡豈能沒有想法,哪怕為了孟海東心甘情願,可對孟川流對孟老爺子呢?
可以想見,以後的孟家也絕對不會太平。
陳錦州伸手摸了摸舒曼的臉頰,不敢讓他知道這麼陰暗的自己。
舒曼身子一僵,看著他。
陳錦州試探地微微傾了身體過去。
舒曼依舊一眨不眨的。
陳錦州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最後歎氣:“我該拿你怎麼辦。”遵循身體,他當然很想狠狠地掠過她的紅唇。
但他更想珍惜她。
舒曼笑著抱住陳錦州,身體變僵硬的人換了個對象。
她的笑容更大了。
舒曼用力抱住陳錦州,靠在他肩膀上深呼吸一口氣,聞著熟悉的但又夾雜著醫院裡特殊味道的氣味。
“在火車站分開的時候,我就想這麼抱抱你了。怎麼辦?”舒曼的聲音變得懊惱:“我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喜歡你一些,可你看看你,才來了京城沒多久,就多了兩隻桃花。”嚴格意義上說,尚家姐妹不算爛桃花。
換了彆人,估計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了。
“曼曼,我們早一點訂婚吧?”陳錦州突然說道。
舒曼懵了一下。
陳錦州輕輕撫著她的背部:“正好這次回京城我能有個準備,過幾天我跟你和大哥一起回趟上海,不管怎麼樣,我拐了爸媽的寶貝女兒,總得給個交代才是。”他已經知道舒曼是怎麼來的上海,但這事不可能瞞一輩子。
昨天晚上,明明和之前幾個晚上一樣,他趕走了護工,一個人躺在病房裡麵,可他心裡覺得高興極了。
小姑娘都千裡迢迢趕過來,誰敢說她心裡沒有自己。
陳錦州是想了一個晚上,思考了一夜,才有了這樣的決定。
而舒曼突如其來的告白,讓他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外公的想法,陳錦州也已經知道。
下一次就算沒有尚家,也會有其他人。
哪怕他安慰告訴自己小姑娘不是其他人,她不會輕易相信這些,不會那麼容易被人蒙騙,可萬一呢?
陳錦州不敢賭萬分之一的可能。
“胡說什麼呢。”舒曼點了點陳錦州的胸膛:“你喊大哥就算了,我可告訴你見到我爸媽,你老老實實喊叔叔阿姨。”叫爸媽她那老當益壯的父母絕對能操著大掃帚把陳錦州一路打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