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覺得陳錦州不會爭,孟老爺子也不可能把孟家的東西交給外姓人。但陳家若是什麼都沒有了呢?陳錦州沒有了父母,一直養在孟老爺子身邊,那麼到時候是不是和其他人相比就隻差了一個姓氏的區彆。
當然,因為孟老爺子在,彆人心裡有想法,也不可能做什麼。
但大人的一些態度,總是會影響到孩子們。
陳錦州那個時候又處於心理極具不穩定中,一個不小心可能引導到比較黑暗的一麵去。這不……當時的一場鬥毆事件後,陳錦州一個人孤身離開京城。
那個時候他也不過十來歲的孩子。
雖說當時有陳父身邊的人照顧著,可孟家人都有外心,孟老爺子又這麼敢相信彆人,可是這麼多年調查過來的結果,卻是在狠狠打孟老爺子的臉。
外人有時候比起自家人,反而更加沒有利益爭奪。
“這次回來,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孟老爺子輕聲問道。
陳錦州猶豫了一下,點頭。
孟老爺子忍住想要詢問的衝動,平靜地點了點頭,闔上眼睛說道:“你先靠靠,養養神,家裡你舅媽已經安排上了。先回去吃飯,今天你幾個舅舅有事回不來,隻能過兩天再聚一聚了。”
“我知道。”陳錦州理解地點點頭,孟老爺子的幾個兒孫都在高位,雖說有些不在一個係統上,但都挺忙的,絕對不是閒職那種。過幾天就是老爺子的生日了,雖說不是什麼大壽,但作為孟家的頂梁柱,家中上下素來十分重視,肯定會請假聚在一起,為此這些日子忙一些都是正常的。
像孟海東,得知陳錦州這一次願意回京城後,高興地差一點就要丟下工作一起回來了,不過現實卻是不可能,他換了新軍區,為了能收攏底下人的,可不得好一陣子同吃同住同訓練,其中辛苦陳錦州未必不能體會。
曾幾何時,這原本也應該是他日後人生中最普遍的生活日常。
車上兩個人都闔上眼睛。
小王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昨天夜裡,老爺子多激動,他哄了好幾次才把人哄回去睡覺。
沒想到現在會是這麼一個情況。
小王作為警衛員來孟老爺子身邊好些年了,但之前發生什麼事情並不知道,隻知道有這麼一個外孫,常年不見麵,老爺子心裡惦記地慌。
隻是今天看起來,總覺得這裡麵有些什麼問題。
不過他就一個警衛員,負責保衛孟老爺子,旁的事情,在心裡轉了一圈,就重新目不斜視地開起車子來。
就在他收回視線的瞬間,陳錦州微睜開眼睛,餘光瞥了一眼孟老爺子,看到外公白發蒼蒼的模樣,在心中長聲一歎。
另一邊,舒曼被舒母護著從擁擠的雙人巴士下來。
舒母邊走邊說:“往前走就一站就到了,這樣還能省三分,咱們兩個人就是六分,回頭給你買生煎吃。”
舒曼聽得哭笑不得。
她算是真正見識到原主記憶中上海人的精明了。
回到暑假的第一個晚上,舒曼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適應,昨晚睡得很好,也因為睡得比平時找許多,一大早被舒母叫起來,也不覺得困。
不過她起來的時候,舒父已經去上班了,而舒安還沒有回來。
算算,她所謂起得早也不算早。
朝舒母打聽了,得知舒父廠子裡一到夏天原本就比冬天的時候忙,舒父又是十分有責任心的人,按理說也算是小管事了,可仍舊是日日早去晚歸。不過接下來一陣子應該會正常下班,舒母說這話的時候還意有所指地看了舒曼一眼。
舒曼被看得心裡酸又甜,等洗漱過後就被舒母拉了出來,隻是兩個人沒有在最近的站點上車,而是跟著走出去一站路,不過雖說是一站路,但距離並不遠,等下車後又提早一站下來,算一算竟然能省下三分錢。
不過三分錢算上兩人份也就六分,而生煎一客才四個,就要0.12元。
原主的胃口,一次要吃八個才飽,但以前都要省著花錢,通常舒母狠心一回才買上兩客,兩兄妹一人三隻。
今天舒母直接大氣地叫了三客的生煎,一碗甜漿,看了看舒曼又要了一碗淡漿。
甜漿比淡漿貴兩分錢。
舒曼就聽喜歡喝甜豆漿的,淡漿的話,她喝不來那個味道,但看周邊不少人都習以為常,心裡頓時明白,哪怕看起來隻是五分錢一碗的豆漿,大家大部分也是能省則省的心態。這裡省一點那裡省一點,換到其他地方就能多買一斤五花肉都說不定。
這一點,正好對舒曼來說十分困難。
她可以儘量做到不浪費,但也從不會在這上麵省那麼幾分,特彆是在她能力範圍內,但好在她也不會大手大腳的行事。
隻是舒曼的手縫終究不同於原主。
母女兩個人吃過飯後,舒母先帶舒曼去了淮海舊。
淮海中路那一帶,商店非常多。
非常有名的古今胸罩商品店也在那一帶,這也是舒曼此行的目的地之一,從她在省城沒有看到幾個好看的內衣後,就想著回上海後一定要為自己從生煎到肉饅頭級彆的驕傲增添裝備。
舒母是有用內衣的,不過也是普通商品店裡買的。而按照原主的發育痕跡,等過個幾年也會添置,可惜她下鄉著急,當時就沒有準備這些。
倒是這一次回來,舒曼不說,舒母心裡也是有這個想法。隻是聽到舒曼有意去淮海中路這邊購買,也隻是驚訝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
在舒母心裡,兩個兒女都是能賺錢的人了,該怎麼花錢自然心裡有數。何況當父母的,不就想孩子好嘛。若是他們手頭上真的不湊手了,自然是他們這父母的去支援。反正隻要不是過分亂花錢,她也不會攔著。
畢竟這男人女人也就是結婚前的這一陣子手頭上闊綽一些,對呢過以後有了小家,用錢的地方多了,想花錢都狠不下那心腸。
是以,舒母一路上隻是看著舒曼花錢,偶爾心疼下也隻是微微笑不說話。
等兩個人從新歌電視店商店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隨後兩個人去了淮海舊,那裡都是舊貨市場的地方。
舒曼進去就看了個熱鬨,倒不是看不起二手商品,實際上有些二手的東西,她還買不起,就是沒錢。
倒是舒母,挑了幾塊布,這就不是二手的,隻是邊邊角角有些小問題,回去修一修照舊能用。
昨晚女兒回家沒有帶被子的窘迫,她也是記在心裡。
從淮海舊出來,舒曼就去了百貨商品店,這裡都是要票的,不過兩個地方的布票不一樣,幸好舒母之前幫著找人換了,位置還補貼了一些全國糧票。
舒曼算計了一下價格,回頭自然要多算一些錢。
她幫人帶東西是好意,但不是義務,不賺錢已經是人道主義精神了,可想讓自己倒貼那是萬萬不能的。
上海的布拉吉就好看許多,花色上也豔麗時尚不少。
舒曼算著手頭的布票,買了八條,六條是女老師讓幫忙帶的,還有兩條則是打算看誰喜歡就賣給誰。
“你不買兩件?”舒母看著舒曼,從口袋裡掏票子。
“媽,你哪來的布票?”舒曼想了想問道:“是去借的?”
舒母笑笑:“我們家曼曼穿上肯定也不輸人的好看。”想買布拉吉的多半是年輕女老師,舒母不希望自家女兒到時候比不過彆人。
至於布票,鄰居間有不好的自然也有那好的。
借一借,雖然費事點,但舒母心裡隻有高新。
“媽。”舒曼攔下舒母叫售貨員的動作,把她拉到一邊賣布的地方,指著幾塊布頭說道:“媽,我喜歡穿純棉的,那才舒服。不如買些布回去,我們自己做好了。”
“那可不好看。”舒母皺眉。
舒曼笑道:“到時候我畫圖,肯定好看。”想了想舒曼推著舒母上前:“不如媽媽也挑一些,買布的話布票就省下來了。這一回,我們母女都穿得漂漂亮亮地,讓老舒和小舒妒忌去。”
其實想想也是覺得歉意,她給舒父買過收音機雖然是二手的,也給舒安買過手表,卻是什麼都沒有給舒母買過。
其實算算年紀,舒太太也就37歲,在幾十年後正是女人成熟的那個年齡階段。
這個年紀段,怎麼打扮都不為過。
但現在……往往都是把自己當成老年婦女一樣。
舒曼想到這,不顧舒母阻攔,上手挑了幾塊舒母合適的花色,直接讓售貨員開了票,又去買了幾個小紐扣和線繩,這才帶著舒母離開。
兩個人坐了車回去。
舒曼拉著舒母去了家附近的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