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興許兩個人都沒有捅破窗戶紙的意思,又或許大家在以後的過程中慢慢釋然這些異樣呢。
最重要的是這兩個人似乎都沒有完全開竅。
白玉英做的反應都是下意識的,根本沒有仔細去思考。
要是換了其他人,舒曼準把當初陳錦州的時候受到的揶揄,百倍還回去了。可偏偏是親哥哥……
舒曼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繼續之前的話題。
“你的意思是我哥不讓你去參加那什麼四人聚會,然後你們兩個才會在我家樓下拉拉扯扯的。”
“不是在你家樓下。”白玉英紅著臉瞪著眼,不過沒有反駁拉拉扯扯這句話。現在回想起來,當時舒安雖然拽著她的胳膊,可也握住了她的手腕。這還是第一個……當初照常想拉手,白玉英都沒有答應過。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趙成才會見異思遷吧。
這麼想,他當初那樣做也是情有可原的?
呸呸,見鬼了的情有可原,這種腳踏兩隻船的人,哪有什麼可原諒的。不管一個人再好,三心二意就是不對的。
舒安再一次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白玉英凶神惡煞地瞪著自己……他回頭看了一眼門外,不確定她是瞪自己,還是空氣?
“哥。”舒曼喊了一聲。
舒安看著她,心裡不可抑製地心酸,聲音沙沙地,雙眼卻是異常溫柔地說道:“菜都上灶了,曼曼你辛苦了。”
舒曼被看得心慌,低了低頭說道:“不,不辛苦。”其實是辛苦吧,突然來到這個時代,一切仿佛要從頭開始一樣。
明明舒家是骨血般的存在,可舒曼卻一直避而不敢見,不敢聞,不敢麵對。
可是再辛苦,也抵不過原主已經不見,消失了的事實。
舒安看在眼裡,隻覺得妹妹受苦了。
哪有什麼不辛苦的。
他和白玉英的熟識,一切都從妹妹開始,兩個人都是圍繞著舒曼的話題進行討論。在農村的生活,哪怕白玉英似乎有些什麼隱瞞,但並不妨礙舒安異於常人的大腦說做出的發散性思考。
而這一切,原本是應該他來承受的。
舒安喉嚨動了動,隻覺得艱澀極了。
“回來就好。”能往返回來,可見白玉英說的話有大部分是真的,目前在農村那邊,妹妹的日子過得不算差。
但這些不夠。
他還得更努力,努力到妹妹不用辛苦。
想到這,舒安看向白玉英,沉聲說道:“今天的聚會,你絕對不能過去。若是你實在不聽,那我要告訴白先生。”
“白先生?什麼白先生?”白玉英看著舒安,一顆心瞬間提到喉嚨口。
舒安皺著眉:“你今天要過去的那家人,可能和當時你家的保姆有過聯係。我知道你現在聽到這話,肯定更想去。隻是你要想好,你去了可能打擾到白先生的部署,甚至影響到他的計劃和決定。”
“計劃?所以你也是我爸爸的計劃?”白玉英目光平靜極了。
舒曼見狀暗叫不好。
我的蠢哥哥,要出人命了。
白玉英脾氣同樣拗地很,真生氣了,十頭碼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不是。”舒安不高興地皺了皺眉,但下一瞬又點頭:“也算是吧。我和你爸有交易。”所以他不能眼睜睜看白玉英出事。
再者白玉英和妹妹交好。
舒安是知道自己妹妹的,心軟極了。
從小到大,其實一直以來就沒有什麼朋友,勉強能說上話的也就家裡的幾個鄰居,以至於當時董曉華一慫恿,就傻傻地被騙了。
難得有白玉英這樣的朋友,舒安是打心裡為舒曼高興的。
“曼曼,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白玉英騰地起身,就要離開。舒曼趕緊把人拉住:“彆啊,我才回來呢。咱們還沒有好好說說話呢。”
“你回來又不是一天兩天,總有機會的。”白玉英掰開舒曼的手,朝他們兄妹笑了笑,埋著頭就往外麵走了。
舒曼回頭瞪著舒安,後者一臉的迷惑不解。
這也就是親生的。
至少血緣上是。
舒曼深呼吸,告訴自己,殺生是不對的,嗯,佛愛世人。
首先,要愛自家蠢哥哥。
舒曼跺了跺腳,追了出去。
在樓梯口,白玉英等在那裡。
似乎是早就料到。
看到舒曼氣喘籲籲地跑出來,白玉英微微一笑:“我猜你肯定要追過來。”
舒曼聞言,瞪了瞪她。
這是看自己笑話呢。
但還是問道:“生我哥氣了?”
白玉英怔了怔,笑道:“有點。”
舒曼看著困惑極了,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開始的時候生氣,不過從樓梯下來就不怎麼生氣了。”白玉英也沒有打算打馬虎眼,老老實實地說道:“曼曼,若是這個世界上我連自己的爸爸都不相信了,還能相信誰?”
所以呢?舒曼無聲地問道。
“所以……我雖然不知道你哥和我爸爸之間有著什麼交易,但肯定不會害我。我爸也不會允許,你說是不是?”
“至於你哥那傻樣,不是我小瞧他。估摸著他一輩子除了家人,最了解最疼愛最舍不得打罵的也就是他手上的書本了。”
舒曼訕訕一笑,這話她覺得挺對,聽著沒毛病。
曾幾何時,原主也這麼想過的。
“所以啊,跟他生氣,太跌份。”白玉英皺了皺秀氣的鼻子,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你看著吧,總有一天呢,總有一天我會讓他……”
白玉英突然笑了笑,不說了。
她轉過身,朝舒曼揮了揮手:“回去同你哥說,那什麼聚會,我就不去了。可他答應我的事情不能忘?一定要算話才好?”
白玉英促狹地朝舒曼擠了擠眼睛,離開樓梯往外麵走去,沒幾下,又抬頭往樓上看去,舒安正站在窗戶邊。
白玉英衝舒安比了個瞄準發射的姿勢,扭著腰就走了。
舒曼從樓下上來的時候,就看到舒安一臉不解的表情。
“嘖嘖嘖。”舒曼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家蠢哥哥,滿心的不理解。白玉英那眼光,怎麼就看上他?
就是自家親哥哥,她也不能理解。
但大抵,愛情就是這麼奇妙。
你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會出現。
“怎麼了?”舒安不自在地聞了聞兩邊的袖子,沒有聞到什麼異味。
“沒什麼。”舒曼清了清嗓子,咳了一聲說道:“就是那些菜是不是好了,不會焦了吧。”
舒安勃然變色,衝了過去。
舒曼見了,撇嘴歎氣。
兩兄妹終究沒有吃成午飯。
舒安看著燒焦了的米飯,直接做了毀屍滅跡的處理後,爽快地揮了揮袖子說道:“走,下館子去。”
舒曼笑眯眯的。
“好啊,吃大戶去。”
舒安聞言,瞄了瞄舒曼,想著那一大疊的全國糧票,也不知道誰才是大戶,但言語中還是溫柔地笑道:“哥有工資了,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總歸親妹妹回農村一趟,不可能性格突變,把他徹底吃窮了才是。
舒安精明的腦瓜子,就這麼用在了不是實在的地方上。
兩個人找了一個乾淨的小飯館。
以前舒母去鄉下的時候,舒父帶他們兄妹來打過牙祭。
飯菜好吃還便宜。
舒安點了一葷一素一個排骨湯,都是舒曼喜歡吃的。
他們找的是偏僻的位置,旁邊並沒有什麼人,很適合聊天說話。
也是這個時候,兄妹二人才正正經經地開始談話。
舒安沒有直接問舒曼在農村的生活,而是先說了舒母的事情。
“你上回寄過來的全國糧票把爸媽嚇得夠嗆,好在你還知道夾了信回來,不然準得被媽媽大公無私地送到公安局去。”
舒曼聽得咋舌。
“不過也多虧了你的那些全國糧票,本來我賣了一部分的,但昨天爸爸出去又賣了一大半,說起這個,是白玉英賣給你的吧?”見舒曼點頭,舒安沒有再問什麼,隻是繼續說道:“賣了後得了不少錢,今天媽媽給帶去外婆那裡了。”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舒曼心中一動,她隱約記得原主的外公外婆是非常和藹可親的人,兩個舅舅也是不錯,但舅媽那邊……總歸不是親的,這感情上就差了點。但前些年一直兩廂安生,沒鬨出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