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還想著來供銷社買的,被白玉英奚落了,說哪有那麼容易買到的,就是有,票呢?沒有鐵鍋的票,好歹你要有工業券吧。
舒曼正好都沒有。
白玉英就說幫她搞過來,舒曼想了想答應了。
其實白叔跟著白玉英過來,卻沒有住在紅旗村,一來是為了不讓白玉英太過打眼,二來也是找個出路鋪設一個人脈。他做的事情就有些類似於黑市中倒賣的人,靠著白家的關係人脈,生意還算是不錯,至少維持住白玉英的日常開銷。
之前給楊渝渝那些自行車票就是白叔倒騰過來的,本來是給趙成的。趙成轉手給了楊渝渝一張,當時可把白玉英氣壞了,本來還想出錢幫著趙成買一輛的,等趙成同郭世寶幾個人搭錢買車的時候,她更是裝作不知道,後來想來是再慶幸不過。
白叔指了指推車上麵,臉上帶著笑。
舒曼忙走過去,掀開上麵蓋著的油布,發現那口鐵鍋大小正好是自己要的,立刻喜不自禁地要掏錢。
“40塊錢。”白玉英說道。
舒曼有些猶豫,錢估計是夠的,可還有票呢?
“我要那票乾什麼?又不煮飯不燒水的,你要是真不好意思,不如回頭沒事找我去吃幾頓飯來得便利。”白玉英是屬於看人好就拚命想法子讓對方占自己的便宜,等看誰不好了,那心眼就跟針尖似的。
但總體來說,是彆人受惠多一些。
舒曼眼下就是這個彆人,她頓了頓,笑著點頭:“那過年的時候,都來我那裡吃飯吧。可說好了?”
白玉英立時點頭。
再去看杜鵑,想了想也說好。她心裡是不指望這兩個人的,總不能讓她們把房子給點著了吧,即便不想占便宜也不是不放心地去看著。
舒曼給了錢,白叔就推著車子走在前麵。
他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還是去糧站。
才離開沒多久,門口就出現了趙成和塗小月兩個人。
塗小月拽了拽趙成的胳膊:“你們都是一個知青點的,怎麼就不能叫他們也給我們找個鍋過來,又不是不給錢。趙成,我都不要三響一轉了,可總不能結婚後吃飯的家夥都沒有吧。”雖說到時候結婚了還住在塗家,可吃飯是另外分出來的。
今天趙成家裡彙了錢過來,塗小月就想著順便來買點婚禮要用的東西,而組成小家鍋碗瓢盆是必不可少的。可同樣問題的是,他們都沒有票,買不到鐵鍋。正巧在門口看到這一處,塗小月就心動了。
至於白玉英和趙成那點關係,在現成的惠利麵前都被她視而不見。
“要去你去。”趙成甩開塗小月,黑著臉往外麵走。自那天在知青點鬨開後,第二天他就去找張隊長開了介紹信,隨後順理成章地住在了土家坡。如此那股深深的悔恨方才被掩蓋起來,可剛才看到白叔,眼睛都就紅了。
趙成埋著頭走路心裡罵得不行,當年他和塗小月的事情就是被白叔發現的。他一早知道白叔不喜歡他接近白玉英,可想著對方不過是白家家仆心裡不以為然。最後才發現,他千萬句的狡辯抵不過白叔一句話。
那白玉英也是小氣的人,不過是男人逢場作戲,難不成他父親也沒有場麵上同人往來過?怎麼偏她白玉英就這麼計較。
所以說來說去,還是白玉英不好。
這種女人,不娶她,也是自己的幸運。
趙成如是安慰著自己,隻是腳步卻是越走越快。
塗小月在後麵追了一陣,就被落下了,等到了鎮口的時候,趙成早就不見人影了。問了人,得知已經回去了。
塗小月那一刻心裡揪揪地疼,她有些後悔這門婚事了。可世道如今再反悔?彆說她願不願意,就是父母也不會同意。當年為了把老師的名額給了趙成,塗小月沒少在家裡折騰,隻把幾個兄嫂折騰地沒脾氣了才讓爹娘鬆了口。可也因此讓幾個兄嫂產生不滿,否則這一次也不會一結婚就要分灶出去過。
塗小月在鎮口等待了十幾分鐘,終於確定趙成已經走了,也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等的人,這才訕訕地離去。
另一邊因為排隊買糧食,著實等待了不少時間,非常湊巧地和塗小月錯過。
作為知青有32斤的定量,細糧粗糧六/四分,舒曼運氣好,正逢春節可以購買兩斤上等的精粉,次一等的那種是富強粉,還有一種就是普通粉了。
舒曼買了兩斤精粉見杜鵑沒動,忙貼著耳邊說道:“你自己不吃好歹和彆人換啊。”精粉不是誰都吃得起,有時候過節過年的也不一定有。可實際上吃得起的人同樣也不少,就有那種想吃精粉的人。到時候拿出去換,怎麼也能比在糧站這邊劃算。
富強粉就不用了,雖然也是定量的,可五斤十斤的定量隻要有糧票基本上都能買得到。
“你聽舒曼的唄,要是不樂意吃到時候換給我。”當著糧站的人,白玉英沒說賣,她是不缺富強粉,可精粉也不是那麼容易得到。偶爾想吃也得讓白叔去外麵淘,還不如便宜自己人。
白玉英多少已經知道杜鵑家裡的情況,又慫恿著她買了一斤糯米,到時候要粗糧再和自己交換就是,剩下的就隨杜鵑發揮。
不過,她還是好心地說道:“我建議你哪怕吃不完還是都換了糧食。”
杜鵑不解地看著白玉英。
她是想著先買一部分的,剩下的省下來回頭再買點什麼也方便。
“你傻啊。”白玉英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杜鵑:“你都不想想之前楊渝渝她們為何要鼓腦你們安家費的事情。”雖說這事到底是誰舉報的沒有定論,可大家心裡都清楚不外乎是知青點的那幾個人,特彆是當時不在紅旗村的那幾個。
可張隊長不發話,其他人縱使生氣也沒什麼立場,隻是再麵對這些知青的時候再給好臉色也是沒有的。
可以想見來年農忙的時候,這些知青還想讓村裡人搭把手,自己可以輕鬆乾活是萬萬不可能的。
這些舒曼都是知道的,張大娘特意跑過來同她說過,還讓她放心,這裡麵不會包含她,
杜鵑這邊,她也想過提醒,隻是沒想好怎麼開口。
白玉英就沒什麼顧慮了,一來性情擺在那裡,二來她可沒有什麼顧慮,又是老知青年齡也比杜鵑大。
杜鵑多少會聽一些。
舒曼其實也覺得無奈,可自己這張臉的確不怎麼能讓人信服。
說好聽點是青春無敵,實際上就是稚氣十足。
但她能有什麼辦法?
難道為了看起來老氣一些,去貼著牆摩/擦摩、擦?
“那我買回去,他們要是來借呢?”杜鵑為難了,她一方麵不想做得太絕,另一方麵也似不想被當成傻子平白無故占便宜。
“那就借啊。”白玉英翻了個白眼。
舒曼悶笑道:“杜鵑姐,你不如買點新鮮地瓜啊。”一斤能抵五斤呢,到時候對方真的借糧實在不好開口就給幾個地瓜好了。若不然,十斤糧票也不夠他們一頓吃的。
就當二十斤地瓜好了,分出去幾次,也不過是損失四斤糧票。
可對方鐵定再沒臉來要。
二十斤地瓜可不是小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