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了。”舒曼搖頭:“若是您覺得多,就剪一塊給秀秀姐吧,就當是給小孩子的。”
“這……”李月娥為難地去看張大娘。
張大娘點頭:“舒曼不是外人。”
李月娥這才把錢收了起,又答應明天帶舒曼去趕集。
舒曼也邀請了杜鵑。
轉天,三個人就趕了個大早出門。
李月娥來叫的時候,就聽到門後麵有什麼挪動的聲音,半天後舒曼提著挎包走了出來,杜鵑跟在後麵,昨晚她睡在這裡。
兩個人睡覺前,把新打的櫃子堵在了門口。
大集就在隔壁的土家坡生產隊,她們就直接走了小路過去。
舒曼這次出門在挎包裡放了不少的錢,可到了地方後,頓時就失望了。
所謂的集市不過是前後五十多米長的地方,人是不少,可東西就十分有限了,就是賣雞蛋的都能看到七八個攤位了。
“你彆覺得東西少,你要想想這裡能拿出來的東西,都是不要票的。”要票的都在供銷社,當然不要票的供銷社也有,就是價格更貴。李月娥小聲說道:“就是賣這些,才沒有人說什麼。”不然一個投機倒把的罪名下來,誰受得了。
就是這個市場,大家買東西也不叫買,隻說是“換”,不過是有些人為了便利,用錢換而已。
舒曼聽明白了。
她對這個時代還是了解太少了,很多東西都隻是聽過而已,並不能太深刻,而原主又被保護地太好,根本不曾接觸過這些。
相對於完全被禁止的城鎮,農村裡的氣氛還算寬鬆。按照李月娥的說法,有時候還能看到陌生人過來,那些都是城裡人。隻不過比起農村人,城裡人出手更大方一些,大家才什麼都不說。
“杜鵑姐,你要換什麼東西?”舒曼學以致用。
“我想要點雞蛋。”像鎮裡都要雞蛋票的,杜鵑如今也是安家費在手,袋裡有錢心不慌,剛才李月娥給舒曼介紹的時候,她已經觀察起周圍了。
“那我也來點雞蛋。”冬天小雞仔養不住,舒曼打算開春後養雞,但冬天這幾個月總不能就吃張秀秀送來的那十來個紅雞蛋,都是熟了不說,也是不夠的。好在雞蛋這玩意也能當錢使。
兩個人同李月娥說了一聲,鑽進人群中。
杜鵑買了二十個雞蛋,韓春梅走後,她就更不可能搬走了,隻是和白玉英住在一起太打擊人了。其他東西吃不起,雞蛋狠狠心還是可以的。她倒是想吃肉,但想想都知道不容易。
舒曼見狀也買了二十個雞蛋,兩斤差不多花了一塊四。後來在一個攤子上看到有南瓜,高興地不行,可一看人家那重量,就猶豫了。
那人見狀問舒曼住在那裡,得知不遠,就說:“你要是買的多,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去,他正好也是紅旗村的,今個兒也要回去。”
舒曼糾結了一會兒,終究舍不得南瓜,連連感謝,不然就她們三個女的實在是帶不回去,得知對方人不少,還有好幾個,杜鵑也買了一個南瓜,總共就是四隻南瓜了。
買完南瓜,舒曼就想回去了。其實集市上還有一些粗糧賣,可問題是這些她在糧站是有口糧的,買的還能比這裡便宜些,就沒有繼續逛下去的念頭。其他什麼碗筷這些,得糧叔的小舅子全部包圓打磨光滑地放在櫥櫃裡了。
一直到舒曼找了李月娥過來,留在原地的杜鵑終於不用保持那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了。站在她麵前的不是彆人,正是趙成幾個人。
原來那天張學亮過來的動靜被跟著村裡二流子瞎逛的石二寶看到,他跑回知青點和趙成一說,幾個人就躲了起來暗中觀察,後來看到顧長城這些人來了,當下臉都白了,知道這事鬨太大了,幾個人一商議就躲了出去。
可偏偏大家都是知青,鎮裡不用想了,路程太遠,黑漆漆的也不敢走,再說要是半路碰到呢,那不更尷尬。於是幾個人把目光對向了土家坡生產隊,郭世寶三個人暫時借住進知青點,趙成卻單獨住進了女方家裡。
這一住,問題也就出來了。轉天,土家坡生產隊的隊長就找過來,於是趙成同女方的婚事就這麼定下來。
趙成今天回去紅旗村是開介紹信的,至於郭世寶幾個人當時走地急,誰的糧食都不是大風刮過來的,住個兩三天已經是極限了。
女方家姓塗,是土家坡的大姓,和趙成定親的叫塗小月。
塗小月的娘叫趙成的時候,當時和趙成說的是紅旗村的人。趙成以為是普通的社員,心裡還是願意的,想著正好借機探問一下紅旗村的事情。
哪想到碰上舒曼三個人。
這走也不是,留下又尷尬,勉強問候了幾句,直把杜鵑這個能說話的人都弄得不自在了。
一行人碰了頭,互相打了聲招呼,四個大男人就一人抱著一個南瓜在前麵埋頭趕路。
後麵的舒曼也終於從杜鵑口中確認,塗家大娘說的過幾天要和她女兒定親的人是趙成,聽到的時候,舒曼整個人都懵了。
聽說是紅旗村的人,其實舒曼也有過懷疑是不是趙成。
可書中一直到白玉英出事,趙成離開紅旗村,都沒有成婚,怎麼就這個時候突然就要定親了呢。
“你說不會是女方家裡,嗯……”杜鵑不好把話說得明了,可心裡還是同情趙成的,否則怎麼就其他人能住知青點,就他不行。剛才郭世寶說過了,是塗小月過來邀請,趙成推拒不過才住進塗家的。
舒曼抿了抿嘴。
這話她可沒法接。
誰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呢,況且若是趙成不願意,難道塗家強迫他不成?要是鬨得過頭了,塗家也得不到好,哪怕塗家的大伯是生產隊的隊長。
“得了,那是你們小年輕不懂。”李月娥回來後是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可知青點那邊怎麼樣因為張老實沒有說開,她是不知道裡麵的彎彎繞繞。本來這知青和誰定婚的事情,她也不想管。
可現在聽杜鵑的分析,心裡就忍不住為塗家說話了。
“你道為何那知青點不留那位趙成?就說那教師的名額,土家坡自己人都惦記呢。”更彆說土家坡的知青了,至於塗家那邊也未必就是做錯了,不過是為了女兒著想,這趙成在土家坡教書,是塗小月的對象早就傳開了。塗小月也隻能嫁給趙成了,可趙成當老師都要一年了都沒有吐口,塗家可不得著急了。
以前的幾次,都被趙成躲開。
這一次……
郭世寶餘光瞥了趙成一眼,心裡諷笑他終日打雁,這回終被雁啄。這些年一起,他對趙成的心思都清楚,怕是心裡也擔心這次事情鬨大,牽連到他身上,這才半推半就地住進塗家。
可現在紅旗村沒事,趙成卻得娶塗小月,他能甘心?
郭世寶在心裡嗤笑一聲,有些期待起趙成後麵的日子了。
進了村,舒曼先回自己家,李月娥還有一堆活要做,趕著回去。等舒曼收拾好去知青點的時候,杜鵑正在跟白玉英說著什麼。
白玉英看到舒曼進來,撇撇嘴對杜鵑說道:“你總不會想著讓我給他們隨份子吧?”
杜鵑麵色一僵,整個人頓住了。
她之所以跟白玉英說這些,是因為之前隱約知道白玉英和趙成有些什麼事情。如今趙成要和塗小雨結婚了,她就想著不如早點告訴白玉英,免得某一天從彆人口中知道。
“隨什麼份子?”舒曼笑盈盈地說道:“難不成還要請我們去土家坡吃酒?”
“那肯定不能。”白玉英諷笑道:“他能有這個錢還會娶塗小月?”現在辦婚事可沒這樣的,把人迎娶回家撒點糖塊也就是完了。要是塗家娶媳婦,估摸著還能拚些財力折騰個隆重的。可嫁女兒,弄這些虛的,還不如多給女兒一些嫁妝錢。
除非是趙成掏錢,可趙成他有嗎?
白玉英心裡恨恨地想著,就是有,也得讓他吐出來。
“那可不一定。”杜鵑突然說道。
“怎麼回事?”舒曼怪道:“難不成他還真有錢辦酒?”
白玉英冷笑一聲:“怕是想著讓我們湊份子吧,畢竟都是一家人嘛。”可趙成敢開口嗎?他要敢,自己就等著。
杜鵑那眼珠子就開始飄起來。
這一下子,白玉英也坐不住了,氣得狠拍炕:“我算是見識到人又多麼不要臉了。”
“不是,不是他。是楊渝渝。”杜鵑被嚇了一跳,忙說道:“回來的時候,在院子外麵碰到她了。”
“豈有此理。”白玉英更氣了,猛地站起來往外走:“人呢?她楊渝渝憑什麼號召大家,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