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忽得右手作劍指,朝李蟠心口一戳,登時心口一陣劇痛,好像有千萬條蟲蛇突得咬破心室,順著心口往胸肺裡鑽似的,痛得他目眥儘裂,青筋暴起,整個人都挺著腰抽搐起來。
“靠!你這八婆!謀殺親夫!”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相公你認了就好。
夫妻一場,我借一個甲子的功力給你修行。怎麼樣,真氣灌體的滋味還不錯吧?你經脈未開,百竅未化,任督二脈未通,第一次是有點痛,忍忍就是了。”
而那新娘子穩穩坐在他身上,看著渾身冷汗直抽搐的李蟠冷笑道,
“怎麼,自己煉化不了啊?這個簡單,隻要幫我揭了蓋頭,我便助你修行,煉化了這口真氣,然後咱們大被同眠,和合雙修,保管你欲仙欲死,欲罷不能,就算到頭也是個死,至少能快活一宿,雙宿雙飛,作一夜的鴛鴦,如何。”
“臥槽!你個毒婦黑寡婦!難怪一大把年紀沒人娶!我艸艸艸!”
李蟠心口痛得鑽心,偏偏又全身無力,一會兒緊繃一會兒鬆弛的,整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能咬著牙閉著眼哼哼。
那新娘子摸了他一把,嗬嗬笑道,
“你還挺硬的麼,好,本座倒要看你能頂到什麼時候。”
她這麼說著居然就把雙手一攤,把手心朝天,放在膝頭,翹著蘭花指掐訣,似乎竟開始打坐了。
而李蟠更加分明感覺到,他那點九陰真炁,早被儘數從小腹肚臍處被快速抽走,現在是這女鬼從他心口打進來那一大堆,如蟲蛇般鑽心刺骨的寒流,正在全身骨骼肌肉間鑽來鑽取,暴虐得擴張經腑,順著九陰煉形的軌道遊走全身,自動煉化成九陰真炁,洗虐全身,再彙聚到小腹,被對方坐地吸取,宛如借他的肉身完成了一個循環。
“哈……哈……哈……”
李蟠此時也沒有辦法,他根本沒有停止這循環脫身的辦法,隻能聚精會神,全神貫注,運轉九陰煉形,控製對方輸入的這些‘功力’,按照九陰真經的運功路徑行功煉化,免得四處亂竄走火入魔了。
這樣堅持了有大半根蠟燭,火光都黯淡了,李蟠還在那死撐著,那新娘子忽得嗬嗬笑道,
“哎喲,相公,你身子還挺壯實麼,不過這部秘法倒也有點意思,專走奇經,逆行八脈,險中求險,精益求精,不是絕頂的宗師,寫不出這般上乘的法門。此經叫什麼名字?你師承何派?”
李蟠也不理她,隻是緊咬牙關堅持,他也快到極限了,腰上這八婆的功力實在超過過他太多,光對方一指戳進來的功力就不是他身體能承受的,此刻骨子裡皮肉裡,都是又酸又痛又酥又麻,真個欲仙欲死,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就全靠意誌在支撐。
而那新娘子也知道他大約是頂不住了,撤了架勢,把一雙繡花鞋脫了,並攏雙足,坐在他腰上,一步一步,沿著李蟠腰肺胸腹的中線正經穴位踩過來,打入大量的炁團,踏得他全身軟綿綿,酥麻麻的,似乎竟是給他放鬆舒緩經脈。
然後那新娘子音調一轉,從冷冽的鬼聲,突然換成小家碧玉溫婉的音調,柔聲細語直從李蟠頭皮裡鑽。
“相公……掀了蓋頭吧……讓奴來伺候你……”
完了完了完了,要頂不住了。
然後燭光熄滅了,婚房陷入一片漆黑。
李蟠心裡一沉,玩球,天亡我也。
於是李蟠乾脆眼一閉,腰一挺,準備死於花下了。
但新娘子的動作卻忽然停了,她猛得直起腰,扭頭望向屋外,冷聲道,
“誰!”
屋外呼得陰風大作,門板喀啦喀啦亂響,好像被狂風暴雨撲麵,而那一大堆牌位也得得得巨震起來!
然後”嘶啦!”一聲響,門外貼的雙喜字竟好似被狂風撕裂,一瞬間卷走了!
新娘子大驚,聲音驚駭欲絕,
“快!快接我蓋頭啊!”
李蟠就無語得看她,瑪德你沒看老子都癱在這了嗎?還給你一屁股壓著麼!倒是讓老子動一動啊!
這時“砰!”得一聲!屋門大開!狂風呼嘯,一下吹得桌椅亂飄,如山似堆砌的牌位紛紛倒塌!仿佛地震似的崩塌倒地!
“啊——!”
接著新娘子便發出一聲慘烈的嚎叫。
李蟠瞪著眼,眼睜睜看著剛才還騎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紅衣女人,此刻驚恐得慘叫著,伸出雙手向虛空中亂抓,但卻什麼也抓不到。
但是冥冥之中,分明有一隻手,按住那新娘子的紅蓋頭,一把將蓋頭按在她臉上,先是隱約現出女子嚎叫驚厥的五官曲線,然後現出一隻手掌五指的形狀來。
“啊——啊——啊——!!”
“哢吧,哢吧,哢吧!”
“啊啊啊——!咯咯咯!”
在頭骨迸裂的哢吧爆響之中,新娘子的慘厲尖嘯很快被怪異的嘯聲取代,分明是整個頭都被無形的手掌生生捏碎,迸裂爆開!
血水好像瀑布一般從紅蓋頭下噴湧出來,濺染她一身紅妝,而新娘子雙足亂蹬,扯著蓋頭掙紮慘叫,卻又牢牢坐在李蟠身上,以至於血水漸得他渾身都是。
“嘶——!嘶——!嘶——!”
李蟠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瞪眼看著身上新娘子的慘狀,一個勁倒抽著涼氣,看著她紅蓋頭下的腦袋被生生捏爆,扭曲成一個不規則的團子,喀拉喀拉給按到肩窩裡!
但是還沒完!那隻看不見的手,還在把新娘子往下按!
哢吧哢吧哢嚓哢嚓
新娘子手腳抽搐亂顫著,整個脊椎骨都折斷了,腰肢肋骨直接軋斷,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翻折起來,就像整個人縮成個球,外套的婚衣紅裙,更被暈開的赤色,印染得越發刺目的血紅。
“嘶——!嘶——!”
新娘子的尖叫已經停止了,房間裡隻有哢吧哢吧骨裂的爆響,和李蟠拚命倒抽冷氣的聲音。
說真的,麵前上演這麼刺激的場麵,李蟠真的也很想乾脆一邊眼昏過去,可他卻不得不保持清醒。
因為他分明感到,下腹之前九陰真炁被吸走的地方,分明有一股滾燙的暖流傾斜而出!
當然並不是那啥潑灑到他身上,而是一股澎湃的真炁,如開閘傾瀉的洪流一般,逆向噴湧向他的體內,順著正脈奇經,沿溯九陰煉形開辟出的經脈軌道,反向衝入李蟠體內,灌注他全身炁海,周身穴竅!
不恰當的比喻,就好像是有一隻手,按著那新娘子的頭,好像壓著個打氣筒,把對方的功力內息,強行榨乾,一把灌入李蟠的體內!
“我——靠——”
而被澎湃的真炁,一股腦榨入體內,李蟠簡直感覺自己好像個氣球一樣要爆開了!全身血管經脈都爆鼓起來,鮮血從毛細血管,皮膚粘膜和周身毛孔中溢出來!腦袋裡嗡嗡嗡得巨響,好像腦血管裡有潮水在轟鳴,眼球都要被急劇升高的腔壓迸射出來!
“啊啊啊——!”
於是在李蟠的慘叫聲中,那新娘子,就這樣被那看不見的手掌按壓,軋成一個球!軋成一個餅!最後就軋成一個血紅的掌印,一掌按在李蟠的腹肌上!
“噗!”
一聲爆裂的輕響,一個血人破體而出。
“哈……哈……哈……”
李蟠喘著粗氣,看著麵前夜色中的喬木林。
回來了?
然後他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隻看到一片大紅的血肉,白骨和筋膜,腹部還分明落著個掌印。
接著他緩緩扭過頭,看到身後幾步遠的樹蔭下,
正是他那穿著正裝,盤膝入定,剛褪下的,熱氣騰騰的皮。
九陰煉形,三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