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張昊抬起拳頭,明明很緩慢,可隨著他揮出,卻有一重又一重的力量不斷疊加,最終到達一個見之駭然的地步,仿若山嶽巍峨,又好似海浪高漲,一寸寸碾壓空間。
“老子最恨旁人威脅,既然是夷山王自己撞上來,怎麼還期待我會手下留情?”張昊全身散發著恐怖的氣息,那宗師之壓就是旁人感受一分都得心生悚然,不敢接近,他看著趙思洵,厲聲問道,“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認不認輸?”
趙思洵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洶湧澎湃的內力,讓他幾乎全身都不能動彈,彆管什麼浮虛步還是輕功,任何的技巧身法在絕對的實力麵前,統統沒用。
“認輸!我給你兩百虎賁衛!否則,去死——”
張昊額頭青筋直蹦,顯然動了真格,對趙思洵找死的行為相當不滿。
此刻趙思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把拉住旁邊的曲公公,哭求道:“公公,求您阻止他們,虎賁軍我們不要了!我隻要哥哥活著……”
曲公公臉上淡定的笑容消失了,染著白霜的眉毛皺在一起,似在估量是否要阻止,畢竟趙思洵還有用處,不能真死在這裡。
然而,他看著一聲不吭的趙思洵,終究道:“夷山王若是認輸,雜家自當出手。”
可是趙思洵會嗎?
他已經挨過兩招,隻剩下這最後一招。
趙思露忽然想到那日臨走前葉霄對著趙思洵後心使出的那一掌,頓時心中拔涼,她知道,哥哥是不會放棄的。
眼淚無聲地從眼眶中落下來,她閉上眼睛,似不忍再看。
趙思洵全身的骨骼都在顫抖,叫囂著痛苦,五臟六腑開始翻江倒海,不斷訴說著對死亡的恐懼,然而儘管如此,他依舊緩緩地伸出了右手,在胸前握成拳,護住心脈,那雙明亮的眼睛仿佛在灼燒,燒著他的生命。
葉霄真不愧是貨真價實的大宗師,即使並不在此處,也預料的到張昊對趙思洵會使出怎樣的三招。
最後這一拳,趙思洵根本無法再有任何僥幸的心理,他被張昊無形的氣勢釘在了原地,除了硬碰硬,彆無他法,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將葉霄傳授給他,近乎飲鴆止渴的辦法,將蘊含在全身經脈中的內力調動於一處,消耗一空,給予曇花一現般的強大護持。
隻是不知道麵對張昊,他全身的內力究竟夠不夠。
若是不夠……他扯了扯嘴角,十七年後再殺回來吧。
趙思洵這一動作,顯然告訴所有人,他不退縮,他真的準備硬接這一拳!
所有人都驚了,睜大眼睛仔細地看著。
終於一聲巨響傳來,內力的碰撞震蕩出強勁的氣浪,如海潮般朝周圍擴散,擂台之上瞬間揚起塵土迷霧,遮蔽了場中的情形,等張昊一掌揮散,卻驚愕地發現趙思洵依舊站在原地……
站著?
“你……”怎麼可能?
“殿下!”
高山歡呼的聲音讓趙思露睜開眼睛,一眼就見到那一動不動的身影,“哥……”簌簌落下的眼淚,模糊了視線,然而她的嘴角卻是彎著的,喜極而泣。
場下一片嘩然,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震驚,仿佛看到了奇跡。
“這究竟是怎麼撐下來的,統領的那一拳竟然沒將他打死,不可能啊!”
神奇的目光落在趙思洵的身上,可不論他們看多少次,站著的人依舊站著,那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張昊,帶著狠厲,仿佛在問誰贏了!
張昊臉皮不斷抽動,死死地注視著直挺而站的少年,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一拳用了多少力。
七成!
他不可能真將趙思洵給打死,但是七成的功力足以將人打成殘廢,可為什麼趙思洵還站著?
“你為什麼會……”張昊想問,最終卻沒有問出口。他看得清楚,碰上趙思洵的瞬間,少年迎上來拳頭一樣裹挾著強大內力,這才能與他相抗。
可明明以趙思洵的功力,無論如何都達不到內力外放的境界,他哪兒這麼多奇怪的本事。
張昊此刻已經顧不上勝負,他隻是疑惑。
然而趙思洵沒有回答,那雙血紅的眼睛還是那樣看著他,全身猶如繃緊的弦,除了不斷濃重的呼吸,連站立的姿勢都沒有變,時間仿佛在他身上靜止了,或者又好似在等待著什麼。
他聽不見周圍吵雜的說話聲,也沒有注意那些驚呼,隻有一次又一次的喘息幫他數著時間,他的眼前和腦海一片空白,好像與這個世界作了短暫的隔離。
“夷山王,你勝了。”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歎息,不知什麼時候曲公公站在了趙思洵的身邊,告訴他。
刹那間,趙思洵的眼珠子細微地動了動,但眼睛卻依舊鎖在張昊的身上,後者臉色一黑,最終不甘心道:“你贏了。”
話畢,那雙仿佛淬了火一般的眼睛漸漸漫上了水霧,變得迷蒙起來,慢慢渙散,他緊抿的唇也有了一絲鬆動,鮮紅的血終於被開了閘,爭先恐後地從嘴角流下,滴滴答答落在衣衫上,染了一片刺眼的紅。
他笑著鬆了那根崩到極致的弦,身體一晃,閉著眼睛緩緩地栽倒下來。
最後的意識,讓畫麵定格在趙思露跌下了椅子,因為傷勢過重倒在地上,朝他伸出手……
“哥——”
作者有話要說:
趙思洵:我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體會過這種瀕臨被打死的感覺!
遙:武俠世界,理解一下,反正主角,死不了。
趙思洵:你說的是人話?
遙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