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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入夜之後,圍城大營的中軍營帳裡,負責留守和坐鎮的蕃漢馬步都指揮使李嗣昭(韓進通),也迎來了來自臨汾城內秘密使者。隻是當使者走了之後,在旁粗眉大眼而孔武有力的李存賢(王賢),卻是失聲大笑起來:
“恭喜二兄了,合該有此大功。那王氏二子真乃不肖,就算在這關頭,也不忘相爭。”
“此當時水到渠成之事,也該你我兄弟共勉之故。”
然而李嗣昭(韓進通)卻是並沒有多少得色,而是對著在場諸將肅然道:
“隻是接下來還需約束各部將士,在城落之後不要太過放肆了,本軍還需要一個休養生息的場地,終究不能弄得太過難看了;”
然後他有意有所指的補充道:
“彆人可以仗著父王的乾係毫無顧忌,也不在乎人心得失;但是咱們若有機會終究還是須得保全一些鄉土元氣,以為日後治理的長久之道。除了王氏相關人等之外,其他的尚可放過一二。”
“諾!”
李存賢(王賢)微微躬身,就率領一眾部將領命而去了。
然而這一等就足足等到了即將天明時分。而在全身上下都被露水打濕衣甲的李嗣昭等人麵前,臨汾東北角的城門在某種遲鈍的聲囂當中,被緩緩的打開了來。
下一刻,城下早已經捉刀持矛人人銜枚,嚴陣以待的晉軍選鋒之士,在低抑的呼喝聲中嚴整有序衝到城下,又如潮水一般的一擁而入;隨後又變成了激烈的廝殺和叫喊聲,而讓整座臨汾城都被驚醒和沸騰了起來
而見到這一幕而依舊淵渟嶽峙麵無表情的李嗣昭,也不由暗自鬆下了一口氣。而後隨著在城頭上相繼升起晉軍河東軍的焰日旗,他心中勞心竭慮治下的諸多盤算和心思,也像是一下都放空下來。
道理很簡單,在這段時間的短暫消停之後,那位已經占據了代北大部的李可舉,又再度對於雁門諸塞發起了猛烈攻勢;因此,身為大唐晉王的李克用朱邪翼聖,也不得不離開北都太原府,而親自前往督陣和坐鎮。
不然的話,以那些代北藩部唯事強者的傳統和慣例,以相對殘破的雁門關及六郎李嗣本帶領守軍本身已然是連連告急;更彆說還要提防關內藩部有人與之暗通取款,而在關鍵時刻引為內應什麼的。
因此,在李克用親自出鎮雁門後。除掉正在上黨盆地的澤州地方,與成德、河陽軍三足鼎立而相互對峙中,處於守勢的的十一郎史敬思和十二郎康君立;奉命留守北都朝廷兼拱衛聖駕的三郎兼世子李存勖外;
現如今攻取河中的南路大軍當中,卻是以諸假子子的大郎,蕃漢內外馬步軍副總管李嗣源(邈吉烈)為主,二郎李嗣昭(韓進通)為佐副,統率河東鎮本地募集的步卒三萬,沙陀三部的健騎八千。
此外,又有叔父輩李克寧,及其新收的養子李存顥、李存實,所率領的代北各部藩騎萬五為左右兩路偏師;再加上征發轉運的民夫;號稱十萬大軍。堪稱是眼下窮儘河東鎮之力,所能夠拿出來最大最強的陣容了。
然而,巨大的陣容也意味著巨大的後勤補給和維持軍序的壓力所在。因此,在這臨汾城下每每滯留上一天,就意味著海量人吃馬嚼的錢穀如流水傾瀉而去。
但是因為沙陀部出身所習以為常的慣例,他們也毫不猶豫的將沿途地方給吃乾抹淨。這就讓軍中李嗣昭(韓進通)為首的漢姓軍將有些不滿和怨聲;至少他們再怎麼羅括和聚斂,也知道不能竭澤而漁或是破壞過甚。
至少也要留下可供出產和征募的丁口。然而以南征總管李嗣源(邈吉烈)為首代北、塞外背景的藩將,卻是毫不顧及他們的聲音而輕易壓製了異議,仿若是不管不顧的打算一路抄掠著,就此吃到河中鎮的腹地去。
所以,身為副手的蕃漢馬步都指揮使李嗣昭(韓進通),在內的一乾將領及其部屬,就順理成章被留下來繼續圍困晉州之所臨汾城(今山西臨汾附近);而由總管李嗣源(邈吉烈)帶領諸將四出掃蕩地方,攻城略地以為就食和哨糧去了。
對此,李嗣昭(韓進通)怎麼可能毫無怨言和不滿呢,隻是他依舊以大局為重的理由安撫和壓製了部下當中的異見。但隻要能夠以較少代價拿下臨汾城這個河中鎮的樞紐要地,以及城內相對充足的集藏,那就自然立於不敗之地了。
而作為始終被塞外、代北出身藩將們壓過一頭的河東軍將們,如今所能夠仰仗和抱團的主心骨,李嗣昭(韓進通)也就有了更多的憑仗和資曆,在那位父王麵前位置爭取到更多的資源和權勢了。
就在城內廝殺持續到了日上三竿之後,作為臨汾守將之一而在城破後依舊負隅頑抗的王珙,就在滿身血汙而形容慘淡的被人執送到了李嗣昭(韓進通)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