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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李罕之作為前北地藩鎮出身的客將,相應的本事和眼光還是有的,但是在忠誠度和可靠性上就是另一回事。更彆說頗有士卒抱怨他私底下有些陰惻惻的,讓人有些難以接近也有些捉摸不透。
因此作為底線,隻要對方不是公然陣前投敵來打擊己方士氣,若是想要暗中想乘機臨陣脫離的話,郭言也不會刻意去阻止他了。
隻是他在戰鬥的間隙將類似的意思旁敲側擊了兩次,卻都在李罕之似笑非笑的眼神和態度之間,被不動聲色的擋了回來。郭言也隻能是暗中儘量加強戒備的同時,繼續走一步,算一步了。畢竟,以對方的身先士卒之勇,在傳統的冷兵器戰鬥中還是很有用處的。
然而,在城下的三川兵馬陣營當中的大帳軍議上,來自多方勢力的領頭人之間,亦是再度出現了爭議和非論。
“都已到第四天了,小小一個城固還沒有拿下來。。如此大軍滯聚,關中的鄭相那頭已然一催在催了。。”
“早就應該撤兵了啊。。東川那邊的糧道要緊啊!”
“不能撤,就差一點就拿下來了。。難道就此前功儘棄麼?”
“賊軍的火器已然沒法再用了。。不待此時以絕後患更待何時?”
“諸公明鑒,城固之要斷不可棄,不然就是賊軍刺入我興元府,乃至偌大山(南)西(道)的肘腋之患啊。。”
“道理是這麼講,可是難為缺少器械,重新打造有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周折和功夫了啊。。”
“就是如此,我長林都的人馬正在馳援關內中途,卻被你們給調過來突襲尚部,卻是什麼攻堅器械都沒有攜帶,難道要拿兒郎們的命去堆城麼。。”
“這是什麼話,難道你部兒郎的命就是要緊,我部已然折損的兒郎就不是人命了麼?”
一時間,眼見得他們態度激烈越發爭執的麵紅耳赤,驗看又要不歡而散之際。卻是匆匆趕來參加和見證軍議,也是臨時被轉任為興元府監軍院使的李常為,終於開口提出了一個不算辦法的折中之議;
就是以兩日內為限,並且用南鄭城中繳獲的部分財貨作為犒賞和激勵,同時就地征用拆卸一些民房建築來製造簡易器械;好讓這些人馬分作四麵輪番發動全力攻擊,待到兩日之後勿論城下與否,都要拔營南下而隻留下部分負責監視和圍困的人馬。
而在遠處的山道之中,數隻工程團組成的先頭開道隊伍,則依舊還還在輪番大汗淋淋的清理作業當中。因為,就在山南彆遣軍派人回來要求更多後援的同時,在興勢道內卻是發生了大規模的山崩和落雪。而導致多段道路就此被阻絕一時。
雖然此乃非戰之過而隻是天災意外,但是他們拚了命的晝夜不停輪番作業;卻是因為山峽地勢太過有限,而導致能夠投入作業麵的人手,始終被局限在了一個團的規模之內。而且,因為擔心再度引發積雪飛迸的緣故,就連太平軍一貫很管用的火藥爆破手段,都沒法派上用場了。
因此,作為坐鎮山南負責接應和後援的第一軍第一郎將葛從周,也是連續好幾天都是心急上火、寢食不安的,難免嘴角都長出了好幾個亮晶晶的燎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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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開春在即的江陵城中,卻又到了當今的大都督楚王殿下,例行給大講習所的生員們上課的時間了。因此偌大的廳堂之中已然被數百號人給擠得水泄不通,卻又難得屏氣凝神的鴉雀無聲,而隻剩下講台之上周淮安朗朗回蕩的聲線。
“按照方法論的觀念來說,這世上大部分問題都是有法可解,所差彆的是條件還沒有成熟,或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或又是願意付出的代價不夠大而已。。”
“但是這世上大多數人幻都想著還有取巧的辦法,比如以自上而下權威來扼殺異己之聲,又比如大興牢獄和死士刺殺,指望肉體上消滅掉製造出問題的人就萬事大吉了;”
“乃至甚有之的做法,就乾脆把能夠發現問題的人也給消滅掉,就可以讓人落得眼前的一時清淨和萬事大吉了。比如發兵鎮壓和屠戮那些饑民、流民,令其無法聚勢發聲。這也是積重難返的王朝末世之期,朝野內外、朝廷上下最常見的做法和手段。。”
“就以當下舊朝為例,難道此輩中人不知道如此做為的弊端和憂患所在麼;然而他們沒有那個決心,也沒有那個能力,進行自上而下歸根結底的徹底改變了。其中更有許多僥幸的心思,總覺得以天下之大,事情不至於敗壞到連他們也收拾不起來的地步,所以能夠裱糊上一日,便就是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