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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天明時分的淡淡晨靄中,統將郭言帶領本隊也趕了上來之後,卻發現足容一團選鋒之士的山壁營地裡已然空了大半。詢問起來留守的人員才知道,其他尚且完好的士卒,都隨著李罕之連夜出擊,號稱要去反襲天盤壘了。
郭言聞言不由當場大驚,連忙下令抬上分解成數大塊的短山炮,帶隊沿著大片錯亂蹤跡一路追尋而去,一直逼近到了天盤壘所在的崖壁附近,這才驚覺起來高聳的天盤壘上,已然是籠罩在隱隱廝殺聲中而點點煙火四起了。
而在山腳下寨牆上已經搭放上了好幾具的長梯,卻空空蕩蕩無人問津也沒有被破壞掉;而在寨牆有變盤山而上的隱約小道,赫然還散布著零星的雜色服裝的屍體。
“居然給他成了?”
眼見得居然成功攻上去了的結果,頓時心中鬆了一口氣的郭言,當即毫不猶豫的大聲下令道
“立即擂響鼓號助威,白兵隊和銃手火速上牆,投火隊和炮組原地展開布陣,準備支援和接應先鋒前隊。。”
他的話音未落,擂鼓聲方才通通敲響幾聲,突然頭上崖壁裡就有接二連三的事物砸落下來;還在空中發出了淒厲的呼嘯聲。郭言連忙躲閃開來又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個個淩空跌墜下來的活生生的人體。
隻見他們淒厲慘叫著相繼翻滾撞擊在凹凸不平,又落滿點點積雪的岩壁之間,往往還沒有落地就就血肉模糊的斷了氣,然後才在相對鬆軟穀底雪地上漸開一團又一團的殷紅顏色來。
而在郭言親自查看之下,卻發現這些橫錯雜亂的屍體,明顯穿的都不是屬於太平軍的服色;不由心中愈發大定而在擂鼓聲中,帶頭大喊起來:
“代天行道,再造太平。。”
“清平天下,舉世安樂。。”
山崖上的廝殺聲中,也像是受到了鼓舞和振奮一般的,頓然回響起隱隱的呼喝聲:一時間,上下交替響起兩股聲浪幾乎是碰撞、卷蕩在這處山穀的狹隘處,而將點點片片山石、樹木上的積雪,都給震落下來了不少。
於是不久之後,高聳崖壁頂端岩盤上的戰鬥,就已然在士氣和鬥誌彼消此漲之下,迎來了這場夜襲與反突襲戰鬥的最後尾聲:隨著一名身穿甲具的敵將,在怒吼和慘叫聲中戛然而止的摔得不成人形;天盤壘中的最後一點拚鬥的聲囂也徹底消失了。
隨後,就陸陸續續的相繼有舉手抱頭滿身血汙和泥塵的俘虜,被從山腰小道上驅趕和押解下來;隻見他們滿臉頹喪而驚魂未定一般的,甚至有人被驅押的士卒怒吼一聲,就腿軟腳鬆的跪倒跌坐在地上;完全沒有了之前見到的那種堅韌和凶頑。
“統將你可沒親眼所見啊,那李參將可是就這麼不點火不掛燈,尾隨敗兵行跡就靠一點雪地反光辨路,一鼓作氣帶著咋們摸上去了啊!”
從崖壁上攙扶著傷員撤退下來的士卒,卻是漲紅了臉而又略有興奮、驚異和得色的手舞足蹈喊道:
“。。。火起之後,那一支鐵鐧一支短槍左右交擊,揮舞的水潑不進似的,當麵亂糟糟湧來阻擋的敵兵再多,也是摧枯拉朽的幾無一合之敵啊!咱們跟著一衝就徑直衝到了寨子裡大砍亂殺起來。”
“隻是這位殺上了頭之後可是有些暴烈和凶狠的嚇殺人也了;發起狠起來可是喜歡在亂戰中赤手拿人,又一個個給推擠和丟下來山崖去,就連剩下來那些跪地請降守兵,也當場尿襠了不少啊!”
“還有那猶自盤踞在一段山岩高處負隅頑抗的殘敵,為首敵將就是死活不肯投降之下,也被李參將突然拿牌衝上前敲倒在地,又提了腰帶徑直丟下來山崖來啊!”
“兄弟們可未嘗見過如此生猛勇力的人物啊!他身上至少中了四支箭,還被砍了一斧頭,依舊能活脫脫的往來攻殺陣中,把那些不斷包抄上來的守敵,給殺散了一陣又一陣啊!”
“再加上咱們用火油彈四下一丟,結果驚得夜裡那些被嚇破膽的守敵,都在亂喊‘鬼來了’‘山鬼下來了’啊!”。。。。。
但無論如何,既然拿下了這處興勢道西段的最後一處險要關隘;正所謂是兵貴神速的道理。郭言也沒有心思再多停留和盤桓,就地稍加重整隊伍和進食補充之後,又馬不停蹄的隻帶隨身數日口糧,而輕裝急行軍向著穀道口的城固縣撲殺而去。
隻要拿下這麼一處要點城塞,城固(今陝西城固縣)所代表的梁州興元府(漢中盆地)的西大門,也自然而然的就此打開了。他們這一路偏師的第一階段戰役目標,也就達成了。
因此,又等到了日上三竿而接近正午的時分。城固縣牆頭上巡守的團練和鄉兵,就就隻能滿臉驚疑不定和大聲嘩然的,眼睜睜看著和比劃著漢水對岸,突然從東麵山坳當中開出來一支旗幟林立而衣甲鮮明的人馬。
而他們甚至都來不及拆毀凍結漢水上的木橋,以及破壞掉對岸渡口裡的可以利用的物料;對陣的軍馬就已然黑壓壓一片開到了數裡以外的漢水邊上,又在陣陣沉沉的金鼓聲中,開始沿著木橋有條不紊渡過約做百步寬的漢水來。
而城固城內這時候才重新統一了意見,隨著重新大開的城門而殺出一支人馬來,在駐留本縣的團練副使為首一小隊騎兵的領頭之下,卻是做出想要迎頭截擊這些渡河當中的來敵之勢。這時候,從對岸渡口沿著冰麵行進的先兵也堪堪抵達了河中的沙洲;
在他們手中所牽引的繩索和木板,還有用來作為鋪墊的編席草墊,隱隱然在冰麵上鋪出了一大截,可以作為臨時通行而不容易打滑的過道來。
已經下得橋來踏上對岸的一小群士卒,也不慌不忙的在雪地上排成兩行,舉起手中長短火銃粗粗對準了迅速逼近的城固縣團練們。下一刻,卻是轟鳴聲中,來自東南岸炮組試射的鐵球,搶先一步擊墜在了這些團練兵的跟前,雪塊飛濺之間掀倒了當頭的一名騎兵。
而在河對岸的陣列當中,因為身受數創而包起一邊膀子而暫時無法上陣的李罕之,卻是報臂對著左右侃侃而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