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一箭之地並沒有多遠,這些城中殺出的敢戰之士幾乎是三下五除二一般,帶著裹帶而起的塵煙衝到了賊軍的塹壕麵前。
在城頭越發激烈的鼓聲隆隆之中,他們士氣大振的揮刀挺槍眼見得就要撲殺入其中,卻又忽然一頓不明所以然的紛紛埋頭栽倒下來。
就像是憑空撞上了一重重無形的妨礙一般,就這麼前後交加的相繼撲倒和堆疊在地上,幾個呼吸間就人疊人的形成一道不規則的人牆。
“該死,怕是用了拌索,賊軍定然還有後續的反製手段。快開門使人接應。。”
城頭上臉色大變的黃晟亦是恨聲喊道。
然後,那些轉身退逃進塹壕的賊軍們,也像是響應飛快似的紛紛站起身來,而舉起手中的兵器和手牌。然而卻沒有如意料的乘勢反殺上前,而是在他們之中如同炒豆一般炸響開一片細碎的灰黑煙火來。
刹那間仿若是近在咫尺而又遙不可及,尚未來及攀爬起來的守軍堆疊長牆,也像是突然綻放開了許多血色的塵霧;當場相繼大聲慘叫驚呼著,相繼重新撲倒在了地上。
一時間這道被攔住的人牆,就像是被憑空削低了好幾層;而隻剩下成片撲倒不動的屍體,和被壓在下麵掙紮呻吟不脫的幸存士卒。
但是後續的守軍士卒卻是在牆頭鼓聲的激勵和指引下,尤有餘勇的依舊攀越和踩過這些掙紮於生死之間的同袍身體,而愈發同仇敵愾和勇氣大作的撲向,十數步外陣列而戰的賊軍。
然後他們還順勢沒衝出幾步,卻又再度紛紛的憑空栽倒在地上;這時這些守軍士卒已經學的乖了,頓然有人仗著身形靈巧和機變一躍而起,想要翻繞過這道無形的妨礙。
然而,那些正在彎腰曲身忙碌什麼的賊軍陣列,突然又紛紛挺直身形而再度放出成排連片的煙火來,而那些被絆住之後想要奮力起身的守軍,也像是被近距離內無形的巨力所狠狠鞭笞了一般。
首當其衝的許多人口歪目斜、表情猙獰而驚懼亦然著,再度自衣甲頭臉胸腹上血光四濺、哀鳴慘叫著滾倒栽翻在地上。還有人的盔子突然爆裂開來,腦袋蹦碎成了數片。。
這才有被絆倒在地的幸存者近距離注意到,當前賊軍的陣列其實是在壕塹之後,分列作直立過肩,齊胸平端和平蹲架地的三排。
當他們齊齊放射出煙火的那一刻,哪怕遠望起來看似隻有當麵一排的迎擊之數,臨陣之時卻有將近三倍的殺傷之勢。
然而這個發現已經是晚矣;在這個更加抵近距離之內的間歇,有人已經可以聽到隱隱呼嘯在風中的破空聲,或是撇到空氣中劃出幾乎微不可見的軌跡。
然後就是更多無形的力量,相繼洞徹和貫穿了他們護甲下的身體,而憑空綻放出更多鮮豔妖異的血花、血霧和痛徹入骨的哀鳴聲來。
但是,依舊有約莫那麼幾十個幸運兒,或者說是漏網之魚,靠著倒下同袍的遮掩和墊腳,順勢越過了第三道無形的妨礙。
而稀稀疏疏的衝到了淺壕前,奮力揮砍和戳刺出手中的刀槍。然後他們的身形就再度紛紛頓住,又被向後倒退著挑飛起來。
那是從淺壕邊緣突然舉起如林的矛頭,寒光爍爍半尺尖刃的刺穿、戳翻了他們收勢不住的身形,而讓這最後一波衝擊如輕輕拍散的小浪花消弭無形。。。。
最後尤有一名披頭散發,濺了滿身血汙的將校,渾身顫顫的從屍堆爬起來,而又用一種淒慘和絕望的沙啞破鑼聲大喊道:“這是妖法,賊軍的妖法,實在擋不住啊。。”
一邊跌跌撞撞的轉身,不由分說的推倒、撞翻了數人,就此沒命退逃而去。而當這時也有人注意到,居中帶領他們掩殺的左飛都都頭杜宗,早已經被層疊的屍體壓住,而沒有了生息和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