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幸好剛才持明兄打斷了我,我說的那本《朝樞秘檔》是前周一位起居官寫的筆記,隱晦地記載了最早使用烏頭草汁下毒的正是內肅賊司。”李公亮上前在王子騰耳邊低聲說道,“內肅賊司乃前周太宗皇帝設立的,後來內肅賊司被廢,這手藝卻一直傳了下來。”
王子騰心裡不再有猶豫僥幸,他陰沉著臉問劉玄和李公亮道:“兩位賢侄,你們看如何處置?”
李公亮看了一眼劉玄,劉玄微微點了點頭。李公亮轉向王子騰道:“太尉大人,這嚴管事剛才不是一直叫喚著這是他的藥,是藥總得要吃吧。”
王子騰隻是思量了十幾息,便喚進了護衛領班,連同兩個貼身護衛,按住了嚴管事,把那一小瓷瓶烏頭草汁灌進了他的嘴裡。
隻過了半刻鐘,嚴管事躺在地上,嘴唇烏青,呼吸急促,眼神發散,雙手捂著胸口,汗珠布滿了額頭、臉上。慢慢地,他的呼吸變得越發急促,嘴巴張得大大的,一隻手捂著心口,一隻手扼住喉嚨,恨不得撕開自己的喉管,衝開被憋住的氣息。但終究還是抓不住那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張大著嘴巴,氣息越來越近,卻越來越無力,最後像一條困在沙灘上的魚兒,瞪圓了眼睛,絕望地看著虛空,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王子騰把護衛領班叫進來說道:“嚴大郎這是心口痛突發,一下子就沒了。找個地方好生葬了,回去後報個優撫,給家裡多發些燒埋銀子。”
說罷揮揮手示意他們把嚴管事的屍體搬走。
“舅舅,這是怎麼回事?”薛蟠瞪著眼睛問道,這怎麼才一會兒就弄死了一個人,難道到了這關外草原上人命就真的這般不值錢了嗎?
“休得呱噪!”王子騰厲聲說道,“此事底細,待會我跟你細細說,隻是事關內禁隱諱,你休得出去亂說,招惹是非。要是被人拿住跟腳了,我和你親老子都保不住你,隻能眼睜睜地看你走黃泉路,記住了!”
薛蟠自小就畏懼這位舅舅,聽得如此這般嚴厲,連忙低頭應了下來。
王子騰轉過臉來,和聲善氣地對賈璉說道:“璉哥兒,這事與你無關的,卻是牽累了你,我是萬分過意不去。你且等好生做事,不做聲張,我和持明自然會幫你打通這陰山北海的商路。”
賈璉心裡是叫苦不迭,老子是來做買賣賺錢的,卻碰上了你們這勾心鬥角,官場傾軋的破事,我招誰惹誰了。
他擠出幾分笑容,對王子騰和劉玄說道:“舅老爺和四郎客氣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自當聽舅老爺和四郎的吩咐。”
重新換了一席,眾人草草用過飯菜,王子騰、劉玄、李公亮自去一屋商議事情不論,但說這賈璉回到自己屋裡,躺在床上,想起這些事,細細品過,這才明白可能牽涉到宮裡,冷汗又出來。
可是這事遇到了你是萬萬躲不過,隻能歎自己倒黴。賈璉越想越窩火,越想越煩躁,越想心裡虛火就騰騰地往上冒。翻來覆去,覆去翻來,賈璉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要被虛火灼熟了,可身邊偏僻沒有溫柔似水的小娘子,這火就是消不下去。這時,有人在外屋叫道:“爺,你睡不著,要不要小的來陪陪你。”
賈璉想起自己帶來的兩個小廝,特意選得眉清目秀的,尤其有一個,跟東府秦氏的相貌有四五分相似,連忙喚了進來,拉進滾燙的被窩裡來,做些消火去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