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後麵有小更衣室,許妙芸在裡麵換上了婚紗。雖然是略顯倉促的一場訂婚禮,但楊月和洪詩雨也都過來了。
楊月替許妙芸蓋上了白色的頭紗,臉上擠出一絲笑道:“沒想到我們三個中間,卻是你第一個訂婚了。”她說著就苦笑了一聲,看著許妙芸日益消瘦的臉頰,淡淡道:“既然選擇了,那你一定要幸福下去,做出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呢?”
她說著將許妙芸抱在了懷中,忍不住落下淚來。大約她是和邱維安一起經曆過生死的,越發對那人的死覺得難過幾分。
但許妙芸卻已心如止水,隻是靜靜的被她抱著道:“放心,我一定會幸福的。”
外麵的賓客已經來齊了。宋銘生敲了門,推門進來道:“小姐們,好了沒有?”
楊月原本對宋銘生是沒有什麼壞印象的,但因為這件事情,卻總覺得心裡不舒服,便故意道:“怎麼,過了今天,妙妙就是你的了,難道現在還不準我們跟她多說幾句嗎?”
宋銘生笑了起來,態度謙和道:“那你們隨意,我出去和賓客們說一聲。”
許妙芸卻叫住了他,對他道:“你跟神父說開始吧,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
她今天穿著潔白的婚紗,手上帶著蕾絲手套,層層疊疊的白紗蓋住了她的麵頰。宋銘生看過去,隻能看見一個像是用白色糖紙包裹住的人。
“那我出去說了。”他愉快的應了一聲,就像是一個馬上就要吃糖的孩子一樣,倒叫人看上去有些奇怪。
洪詩雨看著他走了出去,轉過頭來對許妙芸道:“宋先生看來是當真喜歡你的,妙妙,你的運氣,好歹還不算太差。”
賓客們已經各就各位,許妙芸挽著許長棟的手站在禮堂的門口。今天的天氣特彆好,陽光明媚,早春的鮮花雖然還沒有盛開,但空氣中似乎有著青草的氣息。
許長棟在許妙芸的手背上拍了拍,仿佛是在安撫他一樣。許妙芸忽然想起前世許長棟將她交到沈韜手裡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動作。
“爹爹……”許妙芸抬起頭看著他,許長棟便笑了起來,依舊是和前世一模一樣的一段話:“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要記住,你永遠是許家的女兒,許家的大門,也永遠為你敞開。”
他們走過了長長的紅地毯,終於來到了牧師和宋銘生的麵前。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期待著這對新人定下山盟海誓的這一刻。
牧師用流利的英文誦讀著經文,最後放下了手中的聖經,抬起頭問她道:“許妙芸小姐,請問你是否願意嫁給宋銘生先生,不管貧窮或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請問你願意嗎?”
時間仿佛就在這一刻靜止了。
大家從期待變成等待、又從等待變成不安、最後甚至有些擔憂和焦躁。
宋銘生在一旁小聲道:“妙妙,該回答問題了。”
許妙芸愣住了,她緩緩轉過身子,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她仿佛聽到了不遠處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禮堂的門沒有關,帶著節奏的“哢踏”“哢踏”的聲音正在靠近。她的心裡仿佛住著一直雀躍的小鳥,此時正拍打著翅膀,想要振翅高飛。
她起初看見的隻是投射在地上的一個影子而已,等她慢慢抬起頭的時候,才看見那人頭戴禮帽、身穿風衣,拄著一根拐杖,正不疾不徐的走過來。
那人走到門口便停了下來,黑色的帽簷壓得很低,但絲毫不妨礙人們一眼就認出了他來。
“是沈韜……是少帥沈韜!”
陽光從他的身後照進來,而他整個人卻如同籠上了一層陰影一般,許妙芸抬起頭看著他,他的身後有萬丈光芒。
她忍不住想要向他飛奔過去,卻被宋銘生抓住了手腕。
金邊眼鏡下透出銳利的眸光,然而許妙芸全然都沒有注意到,隻是掙開了他的鉗製,同他道:“宋先生……對不起……我不能和你訂婚。”
她抱起拽地的婚紗,一路向沈韜狂奔而去。
紅毯上傳出軟綿綿的高跟鞋的聲音,僅僅是一小段的距離,她卻跑的氣喘籲籲的,終於來到了沈韜的麵前。
她喘著粗氣,伸手撩開了蓋在自己頭上的婚紗,紅著眼睛,抬起頭看著他道:“我現在不訂婚了,還來得及嗎?”
那人卻始終沒有開口,隻是低下頭來,吻上了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