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兩把傘。”徐煙說。
阿姨聞言怔了下,看了眼自家這個新姑爺,隻道是小兩口是鬨什麼彆扭了。
應了聲好。
“可是——”
那個還想說什麼,隻是沒來得及,便被這個直接拉走了。
很快,兩個阿姨一人拿著他們一個人的衣服和傘出現。
徐煙自顧自穿上羽絨外套,接了把傘就先往門外走。
她知道江應天一定會跟在自己身後,就沒回頭看。直到下了台階撐著傘往庭院裡走了許久才回頭看他預備說些什麼。
哪知這一看,直接愣住,隨即反應過來快走回去幾步到江應天跟前,將傘撐在他頭頂,拍掉他肩上落到的雪,有些氣急敗壞道,“你衣服和傘呢?”
江應天低頭看著她臉上的急色,語氣無辜,“你剛走太快了,我怕追不上你。”
徐煙信他才有鬼了。
可即便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隻能著他的道。
徐煙斂眉,推江應天往回走,可他卻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樣,一動不動。
隻是看她低聲請求道,“彆生氣了,好不好?”
“……”徐煙難以置信看他,“江應天!”
被凍著了,生病難受的可是他自己。
“我在這。”他應聲,抬手握住她舉著傘的手,“下午騙你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彆生氣了好不好?”
徐煙覺得自己的手完全像是被一塊冰坨子包著,瞪他冷聲道,“你再不回去穿衣服,我就真的生氣了!”
“……”
江應天頭回見她這神色,回看著她,一時竟真的不知道自己回去她是能消氣,還是騙自己的。
徐煙不再費口舌,掙開他握著自己的手,把傘一把塞進他手裡,轉身就往主樓跑過去。
江應天沒來得及拽住她。看著她身影很快跑不見了。
江應天舉著傘,盯著徐煙消失不見的地方瞧了會兒,抬手用幾乎凍沒知覺的指尖捏了捏眉心。
——確實沒想到苦肉計沒管用。
他隱隱歎口氣,撐著傘舉步往回走,在心裡琢磨著一會兒要怎麼哄她才行。
結果剛走了兩步,就又聽見熟悉又焦急的腳步聲回來。
庭院暖黃色的路燈下,徐煙撐著傘護著抱在懷裡的他的衣服,小跑著迎著他過來。
江應天立在原地沒再動。
徐煙到這就把自己手裡的傘丟在一旁,人鑽到江應天傘下,呼吸都沒喘勻,就將懷裡他的西裝和大衣全給他披到身上,又順手接過他手裡的傘,盯他。“快穿好!”
江應天不敢再“耍花樣”,乖乖把衣服穿好了。
“扣子。”徐煙下巴微抬,冷聲提醒他。
江應天又乖乖把裡頭西裝扣子扣上。
看他半天沒再有動作,徐煙皺眉,再抬抬下巴,麵無表情再提醒,“大衣。”
江應天這次沒再聽她的。
低眉看著她不說話。
徐煙這次是真被氣著了,氣他這樣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不想再理他,轉身就走——
結果身子剛動,整個人就被江應天敞開大衣,抱進了懷裡。
徐煙:“……”
她一隻手還在上頭舉著撐著傘,下意識用另一隻自由的手推了推他胸口,結果當然是…沒什麼結果。
他簡直就像塊石頭一樣,一動不動。“江應天!”
江應天摟緊她,低俯在她耳邊輕聲道,“係上扣子哪有抱著你暖和。”
徐煙:“……”
她被他弄的又氣又想笑,忍了半天,也隻是再叫他一聲,“江應天!”
她聲音還是生氣的,可江應天也不知為何細細品著她剛剛一聲聲的叫他的名字,心情竟莫名好的低聲笑起來。話說出來,聲音都帶著難掩的笑意,“乖乖,你為什麼叫我名字都能叫的這麼好聽。”
“…………”
徐煙聽見耳邊江應天的笑聲,再聽他說的話,整個人又羞又惱,手裡的傘也不要了,丟在一旁。
拿兩隻手去推他。
結果自然還是他紋絲不動。
徐煙又掙了兩次,沒掙開,眼睛都氣紅了,可還是硬忍著沒有掉眼淚。
隻是靜默著盯著他胸口的襯衣扣子看,一聲不吭。
江應天下巴抵在徐煙頭頂上,替她擋著落下來的雪花。
如此抱著她半晌,才又溫聲道歉,“乖乖對不起,下午騙了你,我隻是——”
他停下,不知該如何說。
徐煙又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帶著些微鼻音道,“你以為我生氣是因為你下午對我說謊?”
“不是嗎?”江應天問。
“當然是。”
“……”
“但這隻是其中一部分。”
她坦白說,“我最生氣的,是你不信任我。”
江應天聞言怔住,低頭看她,“不信任你?”
這從何說起?
“我問你,”徐煙也仰著臉看他,“如果我沒猜錯,你和祖母他們在會客室談了一下午的事是不是跟我有關?是不是跟…”她頓了頓,微微吞咽下,看他一字一句說,“跟…林風出獄的事有關?”
四周前所未有的靜,好似雪落下來都有了聲音。
在這片刻的靜立,江應天沒說話,但回看著徐煙的眼睛裡,已經告知了她答案。
徐煙看著他,好半晌,才輕聲道,“江先生,我沒你想象的那麼軟弱。”
“我不知道你們具體在商量什麼,但任何人都不會有我更清楚這件事具體是如何。”
“說實話,和你坦白那天,我整個人其實迷迷糊糊的,跟你說過的話,也不是記得十分清楚,隻是當時好像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樣,不吐不快。”
“其實事後我也後悔,後怕,怕你被我嚇跑,怕你為此不再相信我會真的好起來……”
“可是我很慶幸,你並沒有。”徐煙看他笑了笑,“你信任我,相信我會好起來。”
“我很開心,也很感激。”
話音落到這裡,她神色一轉,落寞道,“但我沒想到,你其實還沒有那麼信任我。”
江應天聽到這裡,已經明白過來她想表達什麼。
“我不是不相信你,乖乖。”他摸摸她頭發,輕輕歎氣,“但袒護自己心愛的人,是一個人的本能。”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不再沾染到這件事的一丁點兒東西。”
徐煙靜默一瞬,雙手終於摟上他的腰,“說實話,如果是以前,我可能真的會有擔心和害怕。”
她下巴抵在他胸口上,看他揚起個溫柔的笑,“可現在我不是有你了嗎?”
冬天的呼吸是白色的,此時因為庭院的落地燈,又被染著少許淡金。
頭頂的雪花還在紛紛揚揚。
有的飄落在她的發上,額頭上。
更有調皮的,掛在她撲閃看著她的卷翹睫毛上。
江應天和她一雙清水眸對視著,不知是被燈光晃了神思,還是被雪花澆了心智。
呼出的熱息——
落在她頭發上,發上雪融。
落在她額頭上,額上雪消。
落在她鼻尖上,鼻上雪化。
……
江應天意識這時是被身體帶著走,唇本能再往下移——
卻陡然被徐煙摟在自己腰間倏然收緊的雙手和緊閉上的眼叫回了神誌。
他身型微頓,隨即便想直起身子,可剛有動作,卻意外被懷裡的女孩子瞬間抬手勾住脖子,將他拽回去原位。
隨即夾雜著細小雪花的、微微冰涼又炙熱的、柔軟的、女孩子的唇輕輕貼在他唇上。
江應天一刹詫異,但很快反應過來——
是他的乖乖踮腳主動吻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不以離婚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愛!-,-
兩個人可以吻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