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傳言有鑒寶專家曾說過在國內一位收藏家裡見過此物,懷蓮莫倒是沒想到,是真的。
如此難能可貴的東西送給徐煙,不就如這世間同樣可遇不可求的姻緣麼。
而紅綠紫並存的翡翠雖不如帝王綠那般昂貴,可勝在寓意吉祥。
既被人們賦予“福祿壽”之意,那送給年過古稀的她自是再合適不過。
禮物挑得有心不假,可也正因為這份“有心”,反而讓他剛剛那句“倉促”多了幾分微妙。
懷蓮莫從頭至尾不動聲色的瞧著,臉上依舊是長輩看晚輩的慈愛微笑。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她並未對這些東西說什麼,沒說留亦沒說不留,隻是微笑著道了聲謝。
懷蓮莫偏頭看看始終端坐在自己身旁的孫女,再看對麵的江應天,笑笑道,“江總知道,我這老太太就這麼一個孫女,打小雖不說將她嬌慣著養大,但也是真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煙煙這個年紀,擱在我那時候是已經當媽媽的年紀,可放到現下,”她笑著瞧他,“論結婚可屬實有些操之過切。”
江應天禮貌回視著懷蓮莫,表示今天既是以晚輩身份拜訪,叫他名字就是。
懷蓮莫便也沒客氣,“既如此,那你也和煙煙一樣,喚我聲祖母吧。”
“祖母所擔憂的,晚輩明白。”江應天順水推舟,“家父家母也說如此是有些唐突了。”
“徐小姐還在念書,談結婚確實為時尚早,所以晚輩今天過來便是給您表個誠意。”
懷蓮莫等著他下麵的話。
“晚輩自小跟在父母身邊,見二老相濡以沫多年,自是對婚姻也有些淺薄想法,在晚輩這裡,婚姻是件嚴肅事,一生隻認一人。”江應天話落,稍稍停頓下,看向徐煙,“若徐小姐有意,領證婚禮這些全看徐小姐意思,而在此之前,我們就隻如同普通情侶一樣相處。”
徐煙在一旁安安靜靜聽到此處,避開他視線,垂眼輕輕笑了。
祖母一句話,他以退為進,便從結婚變成了談戀愛。
懷蓮莫顯然也沒想到他會反其道而行之,失笑,“你歲數比煙煙年長不少,總該更明白這世上變數常在,‘一生’二字,還是慎言為好。”
徐蓮莫的這句話,其實說的並不算客氣。
可江應天端坐著,並不惱,隻是以一雙眼睛禮貌回視著她,目光隱隱透著幾分難以察覺的強勢。
大有“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嵬然不撼動”之勢。
這是他今天自到徐家以來,第一次有那麼一點“忤逆”的意思。
屋子裡安靜下來。
良晌,新煮的茶水開了。
茶壺蓋子被熱氣催得急燥不安。
撲騰撲騰,打鼓一樣,一下接著一下。
聽得人心驚。
徐煙眼睛看兩人,將要開口之際,卻見江應天適時低眉,微微傾過身端起茶壺,濾過第一遍茶水,將懷蓮莫麵前的茶杯恭恭敬敬添滿。
“祖母,”徐煙手撫上懷蓮莫的,柔聲也在這時候開口道,“離午餐還有些時候,我想帶江先生去花廳看看。”
懷蓮莫沉默少許,隨後微不可察輕輕歎口氣,拍拍她的手,“去吧。”
徐煙起身對著江應天一笑,“江先生,請跟我來。”
江應天抬眼對上徐煙視線,又看了眼對麵的懷蓮莫,方才立起身子,對後者微微欠身,跟著徐煙往外走。
看著兩人背影消失在視線裡,懷蓮莫偏頭看著江應天帶來的那些東西,目光晦暗。
好半晌,才似是自言道:“‘世情夢幻。複作如斯觀。自歎人生,分合常相半。’”
一生一生。
這世間,可有誰不貪念這二字呢。
*
電梯裡。
徐煙按下頂樓鍵。
待門關上,這才抬眸看向江應天,“祖母她…這一生過得很不容易,江先生千萬不要介意剛剛她老人家的話。”
江應天聞聲低頭看她,模樣看著並未有介意的意思,隻是微微俯身,偏頭瞅她笑著輕聲打趣,“還叫江先生?”
他聲音沉而不厚,清潤亦不柔膩。
似是浮世晨間風,更像是裹著山霧的林間雪。
明明悄無聲息,卻又如顆顆珠落玉盤。
直掉到人心尖尖上來。
“……”
徐煙被他這一反問燙了臉,逃離般收回視線看前方,哪知又和他滿含笑意的目光在麵前的電梯鏡上撞個正著。
所幸門恰巧在這時候打開了,她收緊見她上樓時阿姨遞來的披肩,率先舉步從電梯裡出來。
陽光透過玻璃穹頂落了花廳滿室的溫柔,江應天就在這溫柔裡,瞧著那背影柔聲笑笑,悠悠跟在她後頭。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被江爸迷的暈頭轉向沒什麼好說的。(k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