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說的呢?雲夫人還覺得現在她對她是講理?
真是笑話,從原身死的那刻開始,雲夫人作為母親,帶來的痛苦死亡遠勝於歡愉,她就沒打算再用理和雲夫人周旋。和混賬講理,隻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雲塵影不用說話,因為自然有人替她做事。
雲夫人一腔擲地有聲的話下去,發現沒人回應她。
她這些年,被雲二叔養廢了,在內宅中挾製女兒倒覺得自己厲害。現在臉上一點點爬上血色,尷尬得不知怎麼辦才好。
以往,她不都是一呼百應嗎?
隻能說,雲夫人這是罪有應得。她以往一向以寡婦艱難自居,拿著這個借口好似再虐打雲塵影也是理所應當。
然而她忘記了她虐打親女,是為不慈,沒有德行服眾。她把唯一能依靠的靈者女兒推開,反目成仇,沒了權勢依傍,是為不智。她以為她能靠雲二叔,然而是個人都看得到雲二叔對她呼來喝去,哪裡是她的依靠?
種種情況加持下,現在壓根沒人聽雲夫人的。
雲夫人既羞恥又憤怒,她從沒碰到過這樣的事,當麵對這種情況時,她下意識就用自己最擅長、最安全的招數來應對。
她罵雲塵影道:“好你個不孝女,你是不是私下和她們說什麼了?讓她們不聽我的話。”
雲塵影道:“怎麼會?母親,這些人都是在屍獸潮下流離失所的人,不得已才賣了自己,母親讓她們走,她們能走去哪兒?她們為了活命不願意走,上天有好生之德,其餘人也不想她們走,所以,才沒人聽母親你的。”
“母親你不會為一己私欲,讓這些人再到亂世之中吧?”
雲夫人:……
她之前怎麼不知道這個賤丫頭這麼伶牙俐齒。
見雲夫人蠢到送菜,雲二叔不得不也開口:“賢侄女,你太清冷了。”
“你母親這也是關心則亂,不想你一下子打發那麼多下人,招來京城閒人的話柄。她是關心你的。”雲二叔雖然眼見雲塵影態度如此堅決,但也不覺得雲塵影真就半點不在意雲夫人了。
他懷柔道:“在這麼多人麵前,你要給你母親一個麵子,免得她難做,賢侄女,你給你母親賠個不是,之後你母親和你賞賞花、共敘天倫之樂,不好嗎?”
原身做夢都想和雲夫人一起賞花遊玩,現在雲二叔就要勾起她最大的渴望,想讓她軟化。
見雲二叔說得在理,雲夫人委屈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多不容易啊,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罪魁禍首不來道歉,反而還要雲二叔開口。幸好,還有雲二叔念著自己這個寡婦。
“叔叔。”雲夫人垂淚,“嫂嫂後半生隻能靠你了。”她說這話既是給雲二叔表忠心,又是給雲塵影上眼藥的意思。
雲塵影見她眼角閃爍光澤,除了覺得惡心之外,沒其餘任何感受。
她壓根沒接雲二叔的話茬,反而道:“二叔最近武道精進了嗎?我觀二叔呼吸綿長,下盤沉穩,氣海中似乎縈著一股更精煉的氣。二叔明明不是靈者,現在的修為,應當能比肩靈者了?”
雲二叔心中一突,他的修為……
他修為自然和雲塵影有關,但是得瞞著。之前雲塵影也有所察覺,但是她一提,雲夫人就會嗬斥她故意不讓她好過,斷她未來的依靠。
漸漸的,雲塵影也就不提、不敢查了。
難道現在雲塵影對雲夫人已經厭惡到這種程度?這可不是好事兒。
雲二叔想到雲夫人之前的所作所為,也暗罵這個蠢貨,把事情做絕做什麼?不行,不能再刺激雲塵影,現在自己的部署沒全好,雲塵影隻能靠雲夫人掣肘。
雲二叔打定主意,雲夫人此時已經雙眼淚漣漣:“叔叔,你是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的,先衡他死得慘,這個不孝女又……”
“夠了!”雲二叔陡然轉變話鋒,“嫂子,你話說重了!兄長之死是個意外,誰也不想,賢侄女也不好受,你總是提起這些,就是你的不是了!賢侄女這個人我清楚,她孝順得很,你把她逼成這個樣子,兄長在天之靈也不安心!”
“你安慰安慰賢侄女吧。”
雲夫人:……
她不敢相信,怎麼以往一直幫她管雲塵影的雲二叔,會讓她給雲塵影賠不是?二叔不是站在她這邊的嗎?
雲夫人哪裡知道,之前雲二叔幫她管雲塵影,那是因為那樣有效,現在沒效果後,他自然讓雲夫人伏低做小,喚起母女親情,重新掣肘雲塵影。
可憐雲夫人還蒙在鼓裡,萬事隻考慮表麵的東西。
雲夫人差點揉碎了手帕,她既覺得難受,又不想給雲塵影低頭,咬著嘴唇站在那兒。
雲塵影可沒興趣看她這副作態,她輕輕牽動嘴角:“不必,我不想聽。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她先離開。
雲二叔交代了雲夫人以後不得那麼過分後,也匆匆走了,不知道去忙什麼。
隻剩下雲夫人委屈地在原地:“怎麼會這樣……二叔他不是該幫我嗎?”
李婆子嘲諷地垂頭,那位雲二叔擺明了就是拿夫人控製小姐呢,夫人還巴心巴肝地覺得二叔對她好。
有小姐在一天,二叔還會收斂,要是沒小姐在,李婆子看了看這偌大的雲府,恐怕連宅子都要變成雲二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