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驟然一愣,目光從他漂亮的臉蛋,挪到了他轉過來的後腰上。
衣角往上捋起,那凹陷的後脊,確實剮蹭出一道細細的傷口,血從破口溢出來,看起來怪可憐的。
但男人絲毫沒有露出憐惜的表情,反而緊緊抿起薄唇,眼裡燒起一叢火。
在此之前,男人完全沒見過、也沒想過居然會有這麼蠢的人。撩著衣服,軟著嗓子,問一個綁架他的匪徒,自己的腰是不是流血了。
無異於是在對一個血氣方剛的雄性說,“快來弄我”。
男人眯緊眼,時常含笑的聲音冷下來點:“自己看。”
聞恬愣了下,也發覺自己說了什麼傻話,立刻“哦”了聲,磕巴道:“那、那你能出去嗎?”
男人盯著他看了幾秒,抱著的手臂放了下來,轉身走出浴室。
聞恬這才鬆了口氣,忍不住反思自己。
他剛剛在犯什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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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恬已經在這個廢棄屋住了快五天,期間一直在找機會逃跑。但男人囤積的食物夠吃上一個月,日用品也很新不用更換,他沒辦法在這些地方做文章。
終於有一天,看起來與世隔絕的男人接了個電話,接完後對聞恬說:“我要出趟門,下午回來。”
“好。”聞恬悶悶應了聲,一副言聽計從的乖順模樣。
男人睨了他一眼,眉開眼笑,似乎很滿意他那麼聽話。
聞恬垂著眼,等男人出門的一瞬,他立刻赤著腳從沙發上站起來。
他隻有一上午的時間。
聞恬先去擰了擰門把,不出意料沒打開,門是從外麵鎖上的,還有一塊橫木抵在門把手中間。
屋裡的門窗都被焊死,沒有辦法從這些地方逃走。
聞恬隻能放棄,他開始在屋裡找了起來。可惜他在桌櫃翻翻揀揀老半天,一無所獲。
他累癱在沙發上,微微喘著氣,忽然瞥到了冰箱,冰箱是雙層櫃,在最頂層放著一盆已經乾枯的盆栽,沾滿泥濘的盆地似乎壓著兩張票,後麵還隱蔽藏著一個通訊器。
通訊器是男人第一天收了聞恬的那個。
聞恬起來走近冰箱,踮起腳尖把那兩張票抽了出來。
票還是新的,是兩張前往a區的星艦票,出發時間就在明天。
……男人是想帶他去a區?
聞恬想到這個可能性,小臉倏地白了白,顫著手從冰箱上拿回了通訊器。
他得找人求救。
聞恬蜷著指尖,在報警和打江璟電話兩者之間,猶豫了一瞬,決定先告訴江璟自己還安全。
他在蒙灰的號碼鍵上敲下幾個數字,然後慢吞吞放在耳邊,聽到了待機的“嘟嘟——”幾聲。
聞恬捏著通訊器,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黏糊糊粘在平滑的塑料膠上。電話每響一聲,他的心都劇烈跳一下。
在響到第十秒時,電話終於接通,聞恬眼睛微微睜大,脫口道:“上、上將?”
電話那邊沒人回話,隻能聽到沉重的喘息聲。
聞恬卷翹的睫毛抖了抖,有些不確定地說:“是您嗎……”
那頭安靜了幾秒,傳出無比熟悉的聲音,沙啞的、舒朗的,微微含著笑意道:“你的上將現在忙得很。”
聞恬腦袋“嗡”的一聲,臉色變得僵白愕然。
他慌亂地看向屏幕,反複確認,從第一個號看到最後一個號,都確定是江璟的號碼沒錯。
可是怎麼會……
男人好像知道他在乾什麼、想什麼,語調愉悅道:“嚇到了?”
“蠢也該蠢的有個限度吧。你以為我出來,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嗎。”
“留在那兒的通訊器,你無論是拿來報警,還是給你其他男人打電話,最後都會轉接到我這裡。明白了嗎?”
聞恬驟然墜入冰窖,睫毛顫個不停,表情又驚又怕,“我……”
男人似乎聽到了他難忍的哭腔,唇角微微翹起,語氣怪異道。
“現在就哭了?”
“哭早了。”
聞恬表情空白,還不太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直到他聽到了男人上樓的腳步聲。
一步、兩步,然後是鎖開的清響。
男人根本就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