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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薇從外院回去,便去了尤氏的明熙堂。
這兩日宋廷u來的少,明熙堂一下子冷清了不少,丫鬟們正在廊下掌燈,見沈雲薇來了忙迎了過去。
尤氏正為前兩日同宋廷u吵嘴的事情心煩,當年為了自己,宋廷u那樣對何氏,這才幾年,往日的那些恩情都已經忘了嗎?尤氏忍不住抽噎了起來,拿帕子壓了壓眼角。
“母親。”沈雲薇進門喚了一聲,見房裡黑壓壓的,上前才看見尤氏在拭淚,隻忙問道:“母親這是怎麼了,大過年的……”
她方才雖然也哭過,可那不一樣,那不過就是在蕭景行跟前做做樣子吧了。尤氏這黑燈瞎火的落淚,很顯然是宋廷u又惹她生氣了。
“我沒事。”尤氏便擦乾了眼淚,又吩咐丫鬟點上了燈,對沈雲薇道:“還不是你父親,宋靜姝不過就是要嫁給謝昭罷了,至於讓他得意成這樣嗎?還說你丟了宋家的臉,難道你如今就不是他的女兒了?當初他是怎麼在我跟前發誓的!說要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這些竟全都是假的。”尤氏說著,忍不住又落下淚來。
沈雲薇看著尤氏,忽然就拉著她的手道:“母親,母親……這次你一定要幫我,我不想給安以臣做妾,大堂兄已經答應我了,隻要宋靜姝嫁不成謝昭,他就會接我進王府!”
“接你進王府?”尤氏疑惑道:“隻是……如今宋靜姝已經跟謝昭定了親,要怎樣才能讓她過不了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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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姝這幾日卻是有些忙碌,宋老太太催著要給她置辦嫁妝,靜姝隻好把何氏當年留下的嫁妝單子梳理了一遍。這些鋪子田產如今都在她的手上,這兩年徐媽媽管的也慎重,積攢下不少銀子。原本宋老太太的意思是,靜姝把何氏的東西都帶上,但靜姝想著宋景坤終究是何氏記在名下的嫡子,便有意留了一個田莊、兩片山頭、幾間鋪子給他。
她自己的嫁妝,除了這些,還有何老太太和宋老太太的添箱,湊足一百二十抬,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宋景坤卻不同,雖然是二房名義上的嫡子,但大家都知道他是邱姨娘生的,二房的家私又都在尤氏的手上,將來若是新媳婦過門了,手裡沒有幾樣來錢的營生,隻怕是要被人嫌棄的,總不能靠著媳婦的嫁妝過活。
靜姝便把那些田契和房契單獨拿了出來,帶著丫鬟往棠梨院去。
何老太太既然能讓芸香上位,便算是棄了邱姨娘,可她畢竟是宋景坤的生母,更重要的是,她是曾經服侍過何氏的人。
靜姝是去了棠梨院才知道邱姨娘這幾日正病著,年節裡連老太太病了尚且不肯吃藥,邱姨娘從來就謹言慎行,更是連半點風聲都沒有透露。
靜姝隻關切道:“姨娘可看過大夫了?”
邱姨娘搖了搖頭,一旁的丫鬟便回道:“前兩日二少爺來瞧過姨娘,姨娘不肯吃湯藥,二少爺便從外頭弄了幾盒治發散的丸藥進來,姨娘吃了兩天,已經好多了。”
宋景坤是個孝順的人,靜姝前世就知道,便笑著說道:“既然這樣,姨娘還是要每日吃些丸藥才好。”靜姝說著,隻讓紫蘇把匣子放到了茶幾上,推到邱姨娘的麵前道:“這些是我母親的東西,我留了一份給二哥哥,您先幫他拿著。”
那匣子沉甸甸的,邱姨娘並不知道裡頭裝著什麼,隻有些好奇的打開了,才順手翻了兩頁,就嚇的放了回去,連忙道:“四姑娘這是做什麼,這些東西,我們怎麼能要呢!”這些都是當年何氏的嫁妝,邱姨娘看了一眼便知道了。
邱姨娘本來就膽小怕事,靜姝倒是並不驚訝,隻笑著道:“姨娘說錯了,這是給二哥哥的,他是我的嫡兄,我母親的東西,自然是有他一份的。”靜姝頓了頓,也不知道宋景坤有沒有把自己要定親的事情告訴邱姨娘,但是轉念一想,作為生母,邱姨娘總要知道的,便繼續道:“祖母幫二哥哥定下了保定武家的姑娘,那是一戶好人家,您總不能讓人家姑娘進了門就受委屈吧?”
邱姨娘一聽這話,一時也說不出什麼來了,她讓宋景坤裝瘋賣傻這麼多年,如今還能有這麼一門親事,那真是老天開眼了,要是將來還讓那姑娘受委屈,那是萬萬不該的。
“那……那我就替二少爺謝謝你了。”邱姨娘伸手撫摸著木匣,掌心不住的摩挲著,看著如今靜姝的模樣,忍不住道:“你和太太長得真像,要是太太還活著,能看著你出閣,那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