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上次在通州相見,也不過才隔了小半年的時間,但心裡卻著實想念了起來,隻是如今回了京城,想見她卻比從前更難了。
謝昭執起酒杯,正想稍稍抿一口,眼前的視線卻被人擋住了,他抬起頭,看見蕭景行在他麵前坐了下來。
“三皇子要坐在這裡嗎?”一旁的安以臣見蕭景行坐了下來,隻有些惶恐不安,裡頭有專門為蕭景行安排的主桌,可他卻撿了這樣一個位置。
“無妨,隨便坐吧。”蕭景行隻開口道,眼神已落在了謝昭的身上。
謝昭打量了他一眼,放下酒杯,有些玩味問道:“三皇子要坐在這邊?”
“正是。”蕭景行不動聲色,伸手拿了席上的酒壺,自斟了一杯道:“謝四爺不覺得這個位置很好嗎?”正好擋住了謝昭看向水榭的視線,倒的確是個好位置,隻是……他若坐在這裡,便瞧不見湖上的戲台了。
“原來三皇子不喜歡看戲。”謝昭隻笑道。
蕭景行便道:“戲是用來聽的,並不用來看的,我聽得見,便跟我看見也是一樣的。”
謝昭見他這麼說,仍舊隻是笑笑,過了片刻才起身道:“三皇子不喜歡看戲,在下卻喜歡,請恕在下失陪了。”他說著,竟拿起方才斟過酒的杯子,坐到臨桌上去了。
還是那個位置,能瞧見戲台,亦能瞧見對麵的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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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侯府的宴席備的相當精致,這樣的席麵,便是宋老爺子健在的時候,宋家也很少這般鋪張。以前在何家的時候,何家雖然富貴,卻深知錢來的不容易,也從不如此奢華。
尤其靜姝在通州過了兩年,日常粗茶淡飯,再看見這種熊掌鮑魚的席麵,反倒沒了什麼胃口。隻是沈雲薇原本是最喜歡吃這些東西的,今日卻也沒有怎麼動筷子,倒是讓靜姝覺得有些奇怪了。
這也難怪靜姝要處處提防著她,方才她在蕭景行跟前那一句,就差點兒害的她們姐妹下不來台,若是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實在不知道要怎樣,是以自入了席開始,靜姝便時不時往沈雲薇那邊看一眼。
而此刻的沈雲薇,自然是沒有心思去關注這席麵的,她心裡想的,都是前幾日尤氏囑咐她的事情。尤氏一心想讓沈雲薇嫁高門,因此便和她商議定了,讓她在宴席上,仔細的瞧清了自己喜歡的人,不拘是手帕子或者荷包,想個法子讓對方撿到了,到時候她自有辦法幫她把人找出來。
可沈雲薇一看見蕭景行,旁的那些人她又如何能看得上眼呢,此時她滿心想的都隻是蕭景行,想著便是能做他的妾,她也是心甘情願的,隻是那蕭景行卻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反倒對宋靜姝眉來眼去的。
沈雲薇一想到這裡,便又生起悶氣來,忍不住往宋靜姝那邊死命瞪了一眼。她抬起頭,想著蕭景行必定是在對麵那軒館裡頭的,隻是卻如何能再見他一麵呢?
宴席已經過半,丫鬟們收拾了碗筷,重新擺上了珍饈果品,靜姝端了一碗果子茶消食,卻有康定侯夫人的丫鬟捧了一個點戲的折子過來道:“我們太太請姑娘點一出戲。”
靜姝倒著實有些受寵若驚了,但眼見著大家都等著,便往那戲折子上看了一眼,笑道:“那我就點一出《滿床笏》吧。”
那丫鬟聞言,便向康定侯夫人那邊大聲回道:“宋姑娘點的《滿床笏》。”
幾個太太奶奶聞言,都點頭稱讚,康定侯夫人也一個勁點頭,嘴上卻道:“你點些自己喜歡的不好,何苦將就我們。”這《滿床笏》說的是唐朝郭子儀平定安史之亂,得高官厚祿而善終的故事,最得這些福貴侯門的太太奶奶們喜歡,姑娘們卻不怎麼喜歡聽的。
靜姝卻道:“我就喜歡這樣熱鬨的戲碼,祖父過世已有兩年沒聽過戲了,倒是熱鬨些好。”
康定侯夫人便笑著答應了,一時又有人誇讚靜姝懂事,靜姝少不得和她們寒暄幾句,等回過神的時候,卻見原本坐在自己身邊的沈雲薇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