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靜姝沒記錯的話,家塾的先生喝得不過就是何家普通的待客茶水,謝昭雖然不計較這些,但做主人家的,肯定要想得周到些。
“是三爺平常喝的茶。”小丫鬟規規矩矩道:“三爺說謝先生是貴客,不能怠慢,特意送了好茶過來。”
靜姝點點頭,看見何佳蕙領著小丫鬟過來,她一過來就衝著靜姝道:“你怎麼來這麼早,我還派人去壽安堂請你了呢,丫鬟說你都出門了。”
何佳蕙今天沒去壽安堂用早膳,老太太平常就帶著宋靜姝一個人吃住,天氣太冷,從大房到壽安堂有些遠,她怕孩子們吹到了冷風,都不讓她們每天過來請安。
“不能總是讓先生等我們呀。”靜姝笑著迎上去,拉著何佳蕙的手進屋。
丫鬟又點了熏香,姐妹兩人把書箱的裡的東西都放置好了,才看見謝昭從抄手遊廊上走來。
他身後跟著的是一個叫榮壽的小廝,靜姝還認得,直到前世謝昭去世,榮壽還在他的身邊。
小丫鬟挽了簾子引謝昭進來,那人低下頭,才進門就瞧見何家的兩個姑娘先到了。
他今日是比昨天來的遲了一些,昨夜寫完字帖,都已是醜時末刻了,謝昭才睡了不到二個時辰。
“給先生請安。”兩個姑娘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禮。
謝昭點了點頭,往前頭書案那邊去,何佳蕙捅了靜姝一把,側著身子湊到她耳邊小聲道:“表妹……表妹……”
“怎麼了?”靜姝前世就有些怕謝昭,再次相見,雖然和記憶中的謝昭有些不同,可這也不代表她敢肆意的打量對方,她都沒好意思抬頭看他。
“謝先生好像沒睡好?”何佳蕙瞅著謝昭的背影。
靜姝這才抬頭,正瞧見謝昭轉過身來,兩人的視線冷不丁接觸了一下。
果然是眼瞼烏青,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何佳蕙卻是彎著眉眼,繼續在靜姝的耳邊八卦道:“我聽三哥說,除了沒睡好,還有一種彆的可能!”她正興致勃勃的還想說下去,瞧見身邊的宋靜姝一臉稚氣,忽然就打住了,神神叨叨道:“我說了你也不懂,不說了!”
“……”靜姝隻好裝出一副什麼都聽不懂的模樣,何家就是家教太寬鬆了,兄弟姐妹之間也不避嫌,何佳蕙還是沒出閣的姑娘呢,就知道這麼多亂七八糟的,難怪將來也不知道哪裡被抓了錯處,從公府世子的繼室變成了貴妾。
“表姐你說什麼?”靜姝故意道:“我可不要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三表哥從來都不會說什麼好話!”
“確實不是什麼好話,你不聽也罷。”何佳蕙想了想,忽然就有些臊了,隻紅著臉頰不說話。
靜姝再抬頭看謝昭的時候,那人已經開始分發今日的講義了。
學生們都到了,謝昭把他們昨天帶回去寫的描紅都收了過去,細心的批改了,還用毛筆圈出了寫得好的字。
靜姝的一張紙上得了好幾個圈,兩個小侄兒都非常羨慕。
謝昭說:“人如其字,字如其人,要做到字正心正人正。”
靜姝聽了卻非常汗顏,她前世就沒能做到字正心正人正。
但謝昭又說:“表小姐的字就寫的很好,你們要向她學習。”
靜姝就越發覺得不好意思了,臉頰漲的通紅,像熟透了的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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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何文旭就派丫鬟把百壽圖的字帖送給了過來。
靜姝怕何老太太知道自己給祖母準備壽禮,心裡不受用,還特意回了自己院子練字。
她一邊照著寫,一邊狐疑,這顯然不是外祖父原先有的那本字帖,但也不像是外頭買來的。
外頭買的字帖都是印刷體,上麵不會有墨水凝固後的褶皺,這看著倒像是人新寫的一樣。
而且書法的功底還很不一般,百來個壽字形態各異,用筆如神,排版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何文旭能寫得出這樣的字帖嗎?靜姝覺得不太可能,再說了……就算她這個三表哥會寫,也不至於為了她這個表妹隨口的托付,連夜寫出一本字帖來。
靜姝恍然就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