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幼鹿這才確定淨涪是真的在問自己。
它看了看白淩三人,自己低頭想了想,最後竟是對淨涪搖頭,“呦。”
“嗯?”淨涪有些驚訝,“為什麼?”
識海世界裡,魔身也有些奇怪,好奇地轉眼來看五色幼鹿。
看得一陣之後,他不免失笑地搖頭。
果然,淨涪就聽見五色幼鹿的回答。
“呦,呦呦。”
如果我成了你的弟子,就不能當你的坐騎了。
自遠烏那些五色鹿找來之後,五色幼鹿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天真無知的幼鹿了,覺醒的血脈給了它傳承記憶,所有該它知道的,它都知道了。
自然也包括昔日淨涪救下它時候帶著的那一點收它做坐騎的小心思。
淨涪笑了一下,問道,“你更喜歡做坐騎?”
五色幼鹿對他搖搖頭,叫了一聲,“呦。”
不是。
“嗯?”淨涪有些意外,就問道,“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五色幼鹿就答他,“呦呦,呦呦呦,呦呦。”
當了弟子需要自立,我如果拜你為師,成了你的弟子,五色鹿族群一定還找過來的。我知道你不喜歡它們,那我也不想和它們牽扯上。
五色鹿族群確實對它有一份同族情誼,但那隻有一點,並不多。
五色幼鹿雖然年幼,但也是清楚的。
同樣,它也知道五色鹿族群之所以願意承認它這個流落在外,隻覺醒一絲五色鹿血脈的普通幼鹿,其實是另有謀算。
而它們算計的對象不是它,是淨涪。
說實話,如果五色鹿族群要算計它的話,五色幼鹿尚且不會那麼生氣,到底它身上是有著一絲五色鹿血脈傳承在。可五色鹿要謀算的不是它,而是淨涪,這就激怒五色幼鹿了。
當年它與母親在外四處閃躲,艱難生存的時候,不見它們找來,接納它們。現在它母親已經逝去了,它們又要來謀算救助它、給予它庇護、容身之地的淨涪,還是要它來做這個謀算的引子,五色幼鹿不生氣才怪。
幼鹿雖小,卻也是有脾氣的。
隻是氣歸氣,五色幼鹿到底年紀尚幼,力量遠不及那一群的同族,隻能避而遠之,做不了更多。
可哪怕是這樣,它守定自己的位置,不給淨涪另添麻煩還是可以的。
淨涪歎了一口氣,抬手又拍了拍它的腦袋。
“你真的決定了?”
五色幼鹿將自己的腦袋往淨涪微暖的手掌擠了擠,又對他叫了一聲,“呦。”
淨涪道,“那行吧。”
五色幼鹿默默地低頭。
放棄這樣的機會,它自己不是不心疼的。
它雖然打自心底裡將淨涪當做自己的父親,可是到底也隻是它自己認為,沒有實質上的名份。現在最接近“父子”這樣關係的師徒身份就放在它麵前,它卻要自己舍棄掉了,它能不心疼麼?
五色幼鹿正在為自己默默哀悼,卻聽得淨涪的聲音道,“但白淩他們今日拜師,也都收了拜師禮,你既也在,總不能漏下你......”
五色幼鹿抬頭看向淨涪。
淨涪卻是對它笑笑,也像方才對謝景瑜與皇甫明欞一樣,向它抬起了手。
那手掌上,一片單薄但瑰麗的紫色靈光搖曳靈動,透著一種彆樣的生機。
識海世界裡,淨涪本尊正放下伸出去的手。
魔身看看五色幼鹿,又看看淨涪本尊,歎道,‘你倒是厚愛它。’
淨涪本尊淡淡道,‘不過是一點渲染出去的性光而已,你若想要的話,我這裡也還有。’
說著,他就要向魔身伸出手。
魔身一撇嘴角,‘我現在要這玩意乾什麼?’
就算心魔身真的需要這樣的性光,以他們這三身一體的關係,本尊一直又都在,他難道還會缺了這東西不成?
而且以本尊當前的作為,這樣的玩意兒現下也就對五色幼鹿這樣的幼崽有些用處,想要有大用,還得等淨涪本尊修為繼續精進,不斷地挖掘本我真性靈光才行。
誠如心魔身所知,淨涪佛身此刻交給五色幼鹿的東西非是其他,正是出自淨涪本尊之手,由本性靈光感悟而成的一點性光。
這性光由淨涪本尊模擬他所關照的本性靈光而成,天然就帶了一點本性靈光的性質,最是增益靈智,壯大神魂,對於五色幼鹿這樣的幼崽來說,真是被淨涪拿出去的智慧光明雲還要合用。
五色幼鹿也察覺到了這片性光對它的助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片性光,久久出神。
淨涪不太在意,隻將那道性光壓落在五色幼鹿的腦袋上,讓它沒入五色幼鹿的身體,鎮壓在五色幼鹿的靈台之處,助它增益靈智。
一直等到淨涪收回手,五色幼鹿方才回神,對淨涪點頭低鳴作謝。
淨涪一拂衣袖,“你既要當坐騎,那就做坐騎吧。當你可莫要懈怠了修行,不然你就真的是連當坐騎都不成了。”
五色幼鹿自然是知道的。
彆說將來,就是現在,它血脈覺醒的速度也跟不上淨涪修為增長的速度,坐騎身份已經岌岌可危了。若它再懈怠修行,隻怕就得常年跟隨謝景瑜修行了。
淨涪笑笑,又再看向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三人。
“今日你們三人正式拜入我門下,本該領著你們去見一見寺裡的各位大和尚的,但這段時日寺裡忙碌得很,就暫且罷了,待日後各位大和尚們能抽出身來再說。”
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三人齊齊應了一聲,“是,師父。”
他們這三人這段時日都待在妙音寺裡,對於妙音寺的情況也都是有著一定了解的,知曉淨涪沒有說謊,也就將拜師後正式拜見各位師長的事情暫且放下了。
淨涪點點頭,又來問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三人,“你等修行可有遇到什麼問題?”
怎麼可能沒有問題?
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三人對視了一眼。
作為淨涪的首席大弟子,白淩自然當仁不讓地拔去了這一個頭籌。
他與淨涪一禮,問道,“師父,弟子如今已經在築基後期停留了一年有餘,但距離築基大圓滿似乎始終都差了一點,請師父教我。”
淨涪對他點點頭,信口便將白淩的問題點破。
白淩仔細聽得,認真琢磨了一番,心裡也有了定計。接著,他又一一將自己修行中遇到的難題拿出來與淨涪請教。
淨涪也都給他拿出了一個答案來了。
白淩之後,就是謝景瑜與皇甫明欞,就連五色幼鹿最後都“呦呦”地叫著問了淨涪幾個問題。
這般清理過幾個弟子的疑難之後,便將將過了一日的工夫。
待到妙音寺的暮鼓敲響,淨涪才帶了他們三人去往妙音寺的**堂,與寺中所有弟子一道做晚課。
隻五色幼鹿一隻留在鹿苑裡。
臨走之前,謝景瑜看了看五色幼鹿,嘴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有開口幫五色幼鹿求請。
他與五色幼鹿交情甚篤不假,但妙音寺**堂裡做晚課的都是人修,五色幼鹿一頭五色鹿實在不好跟過去......
淨涪全然不為所動,對著五色幼鹿點點頭,叮囑它道,“晚課你是知曉的吧?雖然這裡隻得你自己,但也要完成晚課,莫要懈怠了。”
五色幼鹿連忙對淨涪鳴叫了一聲,“呦。”
淨涪這才領著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三人往**堂去了。
各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之後,淨涪身側的清篤大和尚趁著晚課還沒有正式開始,低聲問淨涪道,“淨涪,你收弟子了?”
妙音寺**堂上坐著的一眾大和尚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偏頭看向了淨涪。連清見主持、恒真僧人、清遙方丈等一眾外客都不例外。
事實上,雖然清篤大和尚已經壓低了聲音,**堂裡的所有人也還是聽見了。不過是晚課即將開始,大家都不好明目張膽地露出些什麼表情來而已。
淨涪自然也察覺到自四麵八方投落到他身上來的目光,便笑了笑,對清篤大和尚點頭,“嗯。”
清篤大和尚往下一望,在滿寺弟子若有似無觀望的眼角餘光中非常光明正大地找到了坐在最末處的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三人。
“是他們嗎?”
淨涪又應了一聲,“是。他們都是我的弟子。”
一時之間,寺裡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鎖定了白淩、謝景瑜與皇甫明欞三人。
那些目光並沒有太多惡意,甚至因為淨涪的緣故,很是親善,但沐浴在這些目光下,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三人還是很有些坐立難安。
他們在妙音寺裡也算是待了一段時間了,還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待遇。
白淩甚至還看見妙音寺裡與他交好的那幾位沙彌轉過頭看他,那眼裡的羨慕簡直想當看不見都不行。
‘你這小子......’
‘行啊,居然真的成了淨涪和尚的弟子......’
白淩討好地對他們笑了笑,希望能這些友人能饒過他這一遭。
雖然淨涪收徒的消息有些突然,但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得到淨涪的弟子銘牌,成為他的記名弟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不過是正式將他們收入門牆而已,倒不會真讓滿寺上下震驚。
隻是......
“你也不事先提醒一下,”清篤大和尚似真似假地埋怨了淨涪一句,“我替他們備下的見麵禮可還留在閣裡呢,待會兒還得讓人回去一趟取來。”
淨涪笑笑,同樣低聲道,“他們隻這個修為,見麵禮合用就好了,何須您多費神?”
清篤大和尚搖搖頭,“你啊......”
“都已經為人師長了,怎麼能不多為自己的弟子考量的呢?”
他整了整神色,說道,“你該這樣跟我說,‘清篤師兄,雖然你已經見過他們,可他們今日才正式被我收入門牆,等會兒我讓他們來見你的時候,你的見麵禮可不能少,也不能差了啊’這樣的。”
被清篤大和尚說了一回,淨涪倒不生氣,還笑著應話道,“這不,有您心疼他們呢,我自然能夠省些心力了。”
清篤大和尚作無奈狀搖頭,“你啊......”
這兩人的一番來回,**堂裡坐著的各位大和尚們哪兒還不知道這是清篤大和尚變相提醒他們呢?
一時各位大和尚都更仔細去打量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三人,好從自己的庫存裡挑出些合用的東西送出去。
不看僧麵也看佛麵不是?
這三人可都是淨涪的弟子呢。
不過比起**堂裡的其他人來,恒真僧人看著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的目光則更是複雜了點。
尤其是皇甫明欞。
她單隻坐在那裡,不需要旁人再多說些什麼,恒真僧人也猜到她將是為景浩界佛門沙彌尼一脈開道的那個人了。
為什麼在佛門立足景浩界這麼多年以後,沙彌尼一脈才算是有一點苗頭,恒真僧人比誰都清楚。
可以說,皇甫明欞隻要過了皈依禮,就會是那個替他消解一部分大因果的那個人。
有這一重關係在,皇甫明欞乃至她的兩個師兄們的見麵禮,他就不能輕了。
若是能借著這個機會真正表明自己扶正佛門各法脈傳承的態度,那他往後行事大概就能輕鬆很多。
至不濟,也能讓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異樣目光生出些轉變。
不得不說,恒真僧人是真的很羨慕淨涪,甚至還羨慕起了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這三個淨涪的小弟子。
他也很想走出去之後,能有淨涪,不,能有白淩那樣的待遇。
他實在是不想再看見那些拿憎恨、仇視的目光看著他的人了。
恒真僧人在心底自己扒拉了一陣,甚至還聯係上了本尊慧真羅漢那邊,才算是找到一些合適的東西。
不過也不等他想太久,妙音寺的鼓聲就敲響了最後一遍。他連忙放下所有心思,收攝心神,取了木魚過來與其他僧眾一道,開始這一天的晚課。
晚課結束之後,不單單是清篤大和尚,妙音寺裡的許多大和尚們都招了自己身側隨侍的沙彌過來,讓他們回自己的禪院走一趟。
淨音也望向了淨涪,與他傳音道,“回去的時候,記得等我一等。”
他作為師伯的那份見麵禮不好當著眾人的麵拿出去,卻也是缺不得的。
淨涪頗有些無奈,但也隻能點頭應下。
淨音這才作罷了。
淨涪方才能夠脫出身來,他對著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三人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白淩三人連忙穿過層層排列的蒲團,從最末的位置一路走到**堂的前列,來到淨涪麵前。
事實上,就算晚課已經正式結束了,除了少數幾個得了自家師父吩咐回去禪院裡替他們取見麵禮的沙彌離開了之外,所有的妙音寺弟子都還穩穩地坐在自己的蒲團上。
此刻他們也正看著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三人走過他們身側,在淨涪身邊站定。
淨涪站起身,引他們往前走,“趁著這個機會,你們來見一見各位師長吧。”
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儘皆肅容,緊緊跟隨在淨涪身側,繃緊了神經地一個個叫人,唯恐丟了淨涪的臉麵。
幸好,雖然累了一點,到底是沒出什麼差錯,一路順利地將妙音寺的大和尚全都正式拜見了一遍,連帶著清見主持、清遙方丈等等這些各寺真正掌舵人也都沒有漏下。
裝著見麵禮的木匣子在他們各自的隨身褡褳裡堆了一個角落。
淨涪領著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去找正等著他們的淨音的時候,淨音也都笑了,“這一回,你們未來近幾十年的修行資源都夠了吧?”
白淩、謝景瑜和皇甫明欞都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小心地瞥著淨涪。
雖然他們手上的見麵禮都還隻是木匣子,沒有被打開過,可是單看今日裡各位大和尚們的鄭重姿態,就知道這些木匣子裡頭裝著的東西都不會太尋常。而見麵禮這樣的東西......
也是要還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各位親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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