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徐佳倫提醒她:“箱子裡沒東西,杜一澤應該已經把物資轉移到背包裡了,”他說完都笑了:“杜一澤,你也有今天!”兩人曾同演一部戲,他比杜一澤年長,但戲裡演他的弟弟,叫了他兩個月的哥哥,感覺很吃虧。
裝死的杜一澤死不瞑目,白他一眼。
宋子喬興奮地拉開背包拉鏈,伸手就掏!
下一秒,臉色不對了。
“誒……?”
她慌張起來,手成爪狀在背包中翻了三下,再左右扒開用眼睛確認,裡麵空無一物,比她的臉還乾淨:“裡麵的東西呢?怎麼什麼都沒有,你把物資藏到哪裡去了?”
她回頭向徐佳倫求救,他亦是臉色鐵青,心生怒氣之餘,怒也怒得不明不白的——
是啊,東西去哪兒了?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物資還能自己長翅膀飛走了不成?
“一澤,你把物資給誰了?”
徐佳倫長眸一狹,掃向最可能的知情人。
杜一澤迎著他的視線,慢慢地,合上了眼睛,頭一歪,瞑目了。
“這時候裝死裝得倒快!”
徐佳倫啼笑皆非。
沒笑完,旁邊的宋子喬就眼冒淚花,用手背用力擦著眼淚,嗚咽起來:“對、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我好難受啊……”
她確實難受。
八個男隊友的奔跑速度,宋子喬跑得肺都快炸裂了才跟上,想在開空投時爭取露臉機會,沒想到卻被戲耍得大失麵子,身體上的痛苦跟心靈上的羞惱失望夾擊下,又累又委屈的她終於忍不住淚腺崩塌了。
與此同時,段舒已經快跑回自家沙灘邊上的營地了。
來回加起來約有一千三百米,她背著個背包保持全速,到達顧淵旁邊的時候,氣都不帶喘的,很平常地一揚手:“喲,我回來了。清點一下物資。”
於寶寶震驚:“你搶到空投箱了!?”
“嗯,到了之後有個小可愛在開箱子。我還是去得有點慢,最後一下當助跑跳過去用體重和衝擊力撞懵了他,順手把他解決了。運氣還不錯,他剛好已經將物資全都塞進背包,省了我收拾的功夫,”段舒赧然笑了笑,大抵也為自己摘果子的行為感到萬分之一的內疚:“怪不好意思的,就把我的背包補償給他了。”
……
顧淵:“我記得你帶去的背包裡麵沒裝東西。”
“對啊!”段舒痛快應答後皺了皺眉:“你沒聽說過心意最重要嗎?不要這麼功利。”
於寶寶思索片刻,得出結論:“舒哥,你真是個大好人。”
“可不就是麼。”
空投箱作為鼓勵選手們發起衝突的誘餌,裡麵裝的物資自然不能太寒磣了。三人清點戰利品後赫然發現,他們能在野外過上正常的露營日子,三餐不愁,還得了一把S686,隻有兩顆顏料彈,射程近,勝在不容易射空。
段舒直接把它扔給於寶寶了:“被近身了用這個,基本上不需要槍法。”
於寶寶接住槍後,抬目看向段舒的眼神登時十分複雜。
居然把這麼重要的武器給她?
明明強得一個人就能夠在千軍萬馬中奪得空投箱。
明明隨便宰掉野豬壓根不愁吃。
明明逮誰都是一刀秒……
這樣一個看上去最不需要隊友的人,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
於寶寶低頭,感覺眼眶有點發熱。
段舒拆開背包裡的一盒鴨舌啃,心想這玩意笨重得很,射得到的範圍她都能用刀子帶走秒。它又沉又結實,用來砸人萬一她沒控製好勁把人砸進醫院了還惹一身腥。
·
兩次失利,將氣勢如虹的徐佳倫小隊錘成了霜打的茄子。
太毀士氣了。
要是到達的時候發現人去箱空還好,偏偏充滿希望,扒拉開才發現是失望。
宋子喬是蔫得最厲害的一個,偶爾半夜在睡袋裡抽泣。
更壞的是,當時聯係員來接走杜一澤,徐佳倫在他旁邊的土地上發現一個笑臉痕跡,可能這次較為匆忙,嘴角畫歪了,但他肯定出自那個人的手筆!
又是他,又是他。
空投箱子被搶,無形的恐懼籠罩在整個小隊頭頂之上,未戰先怯了。
當晚,徐佳倫小隊有三人被半夜‘割喉’淘汰,其中一個就是偷偷夜泣的宋子喬。
同樣的情況,不止出現在他們隊內。
落單的,人數不超過三人的小隊,輕鬆被團滅。
選手們恐懼,《絕地真人秀》工作人員則是開始苦惱。
原因無它,選手被淘汰得太快了。
“這可咋辦啊……”眼鏡員工先喊起了苦:“以前都是逼著催著利誘他們打起來打起來,這次倒好,才第四天,勝者組選手隻剩下10個了!還有兩個是段舒那隊的!”
“涼拌唄,野外求生被這種人玩成恐怖遊戲了。”
“彆說,這人還挺有反派大Boss氣場的。”
導演苦笑著用筆指了一下第一行右邊數起第三個鏡頭格子,裡麵正是蒙著頭套的少女,將在睡袋裡睡得香甜的7號選手‘割喉’:“讓手電筒落到她手上就是一個絕對的錯誤,這人太他媽……我不知道怎麼形容……”
“太BUG了,開掛似的,”眼鏡員工接話:“像羊群裡混入一隻狼。”
消息閉塞,無人可以信任。人人都是對手。
根本無法通過交換情報達成共識來合力對抗這隻外來的惡狼。
惡狼閒著無聊,帶著兩隻乖巧的小羊戲耍一番後,決定讓遊戲加快速度。
隨著又一名選手在半夜裡不明不白的被淘汰,《絕地真人秀》的節目組成員忽然意識到……
這個遊戲的進程,好像已經不再掌握在他們手中了。
第五天。
徐佳倫心中已經有了模糊的輪廓,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對手隻有一夥人,就是那位喜歡故弄玄虛畫笑臉的‘微笑’。
然而,根本找不到。
隻能開始守夜,輪流睡覺,睡袋緊挨在一塊。
其實除了空投箱那一夜之外,段舒根本沒對他們下手,而是專心削減整個求生島上的存活人數。
因為遇襲後第一晚,警惕心往往是最強的。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決賽的第五日,徐佳倫已經有冒出了黑眼圈,越接近夜晚,他的精神越緊繃,也極疲憊。
不過,段舒壓根就不打算再在夜晚動手。
下午三點,陽光正好,很溫柔,吹一點東南風。
她架起初賽第一天得到的SKS。
節目組一看到這把SKS就難受,他們是真的瞎了狗眼才把這人當成需要保護的柔弱女孩,丫就是一尊殺神!拿把塑料刀都隨便殺,還給她遠程武器?瘋了吧!
裡麵隻剩下一顆顏料彈。
段舒眯起眼睛,唇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
兩秒後,感到額頭中了一巴掌的徐佳倫抬手往上抹了一下,一手粘液,同時耳機裡響起令人錯愕的通知——
【你已被淘汰。】
隊長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槍子,僅餘的五個敗者組助手登是慌了。
“徐哥!”
“你中槍了,在哪裡的?好卑鄙啊!!!”
“出來!有種我們單挑啊!!”
這演的哪一出?
他們都在預備晚上的惡戰,為‘微笑’可能的到來而做足了準備,例如睡袋在外圈的二人假裝睡著,實則隨時可以暴起製服入侵者。即使是神出鬼沒的‘微笑’,要在他們人數眾多的保護下突圍亦非易事——徐佳倫也提出了一個猜測,‘微笑’應該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夥比他們想象中更加厲害,更加有經驗的臥虎藏龍者。
然而,說好的決戰呢?
戰術拉扯,追逐戰,甚至是逼到絕境的一對一決戰……頃刻成泡影。
從一開始,段舒就不打算跟他們玩正麵。
半夜偷襲,除了製造恐懼,更多是她的惡趣味。
畢竟……
皮一下真的很快樂嘛!
·
這時,求生島上,僅剩兩位勝者組選手。
其中一位,正在沙灘邊上吃西瓜。
這西瓜還是段舒給他帶的,說她不愛吃這玩意,半夜行凶的時候在受害人背包裡發現,好大一個,放著浪費,回來分了。
於是便有了顧淵吃著吃著瓜,對手就死光了的一幕。
解決掉徐佳倫後,段舒回到營地。
她沒有刻意收斂腳步聲,顧淵聽見動靜回頭看她,淡色薄唇尚能看見被西瓜汁液蹭出一層水澤,原本清冷雋秀的俊臉被這抹瓜汁變得呆呆的。段舒擺擺手:“解決掉了,就剩你啦。想怎麼死?如果不服氣,也可以先來切磋一下。”
“沒有不服,”
顧淵出神地想起數日前的綺思:“你可以勒死我嗎?”
少女瑩白的手,歡愉如孩童般天真又殘忍的笑臉,都使他靈感勃發,恨不得親身體驗。
即使為之身死,也在所不惜。
“……啊?”
段舒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