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自然是錢老頭準備旳。
此刻長長一張門板上,放了靈甲精心準備的各色美味,石板烤魚,燉排骨,爆炒兔丁,回鍋肉,涼拌鮮嫩小菜苗……
雖說種類上沒有酒樓那樣精致,但分量都是一等一的足!
尤其是被白麓承認過還挑剔過的手藝!
一群粗豪的漢子擠不上長桌,乾脆捧著大碗在門口排排蹲著吃,彆提有多香了!
大黃冒雨在棚子口探頭探腦的看,離的老遠都能聞到香氣,此刻不爭氣的淚花從嘴角湧出,再反芻著已經沒什麼味道的野草,不由悲從中來……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這麼不懂事了!
他發出了悲愴的“哞”叫聲。
倒是門口的幾個鏢師嚇了一跳,險險捧住手中的大碗:
“哎喲!貴客你們家的牛是不是發狂了?”
白麓探頭出去瞧了一眼:“沒事,他今天貪玩,我罰他晚上不能吃飯,估計是饞了吧。”
啊?
眾人看看那頭膘肥體壯老實憨厚的黃牛,心想——那可是牛啊。
你罰他,他懂嗎?
時閱川卻微笑起來:阿麓之前還說要餓大黃兩頓呢,如今一個下午過去,這兩頓就四舍五入了一半。
再看看縮在角落,卻也捧著個大碗的張百裡——
阿麓真是心軟。
他慢慢將碗中的酒飲下。
……
殊不知,張百裡此刻也盯著碗裡的飯菜,聞著空氣中的肉香,飽受煎熬。
前頭說了,他家窮,吃肉難得。如今大海碗盛了飯,米是好米,菜也鮮嫩,可就是全是素的!連肉菜裡頭的菜都沒給,仿佛就怕他粘到味兒了……
這飯菜滋味自然是極好的,倘若前頭那夥人不要又吃魚又吃兔又吃肉的——
一失足,果然成千古恨!
倘若再有一次機會,他絕不要那個半點用處都沒有的大黃牛了!
而白麓則側頭看著時閱川。
他正在喝酒。
用的不是金樽玉盞,而是粗陶碗。
那酒液帶著微黃的渾濁,也並非好酒,大約隻是夠辣。
而眼前朗朗如鬆的貴公子穿著簡單的粗布衣衫,骨節分明玉白纖長的手指牢牢端住酒碗,跳躍的火光將他的手掌映出一層不可思議的細膩光暈。
被黑紅色的粗陶碗映襯著,格外動人。
白麓不自覺的看呆了。
時閱川便在此時又飲下一口。
有一痕酒液順著下巴向下流淌,如同蜿蜒的小溪,越過那正滑動著的喉結,最後深深浸入了衣襟裡……
而飲酒的人若有所覺,此刻仍舊端著酒碗,微側過臉來,柔聲問道:
“阿麓?”
大約是酒足夠烈的緣故,不過才幾口,他顴骨處便已飛上薄紅,篝火跳動在他的瞳孔中,閃爍著直白又熱烈的柔軟。
白麓的眼神呆呆的從他衣襟處又挪回臉上,此刻再看看那如玉般的手指,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我也想嘗嘗。”
她不是被美色所惑,純粹隻是想嘗嘗這古代酒的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