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暉不大好意思:“害,最早開店的時候,他們就來跟我要社費,我大相國寺從來都是跟旁人收錢,哪有養這群吃白食的道理,最後全被老哥我撅了回去。後來店裡不掙錢想降價,又來找我叨叨,我便直接讓武僧與他們說。”
葉安:“……”行吧,真不愧是流氓寺院。想了想又問道:“那大哥的食肆,如今還開著嗎?”
“開啊,就在城南。”澄暉微微一愣:“你不會是想靠我那家店來推廣吧,我那店被錦食社打壓的不成樣子,地點也偏,況且隻靠一家怕是很難。”
搖搖頭,葉安心想,你肯定覺得難,但身為從信息時代穿過來的,恐怕大多數人都會那麼兩樣營銷炒作的手段。
……
古人娛樂方麵比較匱乏,雖說汴梁城的百姓可以晚上逛夜市,但時間久了難免也有些厭煩,如此便需要些新鮮東西刺激。
而最近,開封府就鬨出了件大新聞。傳說中江湖新秀“蝴蝶劍”盛修竹在大相國寺經營的酒樓裡,跟老板澄暉和尚發生了衝突。二人相約比試劍法,盛修竹輸了,便賠給澄暉紋銀一百兩,而澄暉輸了,就連續二十天每天公布一道自家店內的鎮店食譜,由天下人共同見證。
開封府人沸騰了,先不說盛修竹,單說澄暉的賭注。倘若價值相當,那一個食譜便值五兩。乖乖!那得是什麼樣的菜啊!大家紛紛腦補,並感歎要是澄暉真輸了,他那店恐怕也乾不下去了。
之後又陸陸續續傳來了不少莫名其妙的消息,比如說:
“城南一家食肆驚現最帥店小二!”
“澄暉狂言,要把店名改成‘開封第一家’!”
“白案師傅拚死爆料行業內幕:你所不知道的汴梁甜點!”
……
東京百姓這些天宛如在瓜田中上躥下跳的猹!好奇心被釣到極致。等到了盛修竹與澄暉開打的那天,隻要閒著的,基本上都去湊熱鬨了。
而作為策劃人的葉安也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營銷炒作的效果這麼好,最後甚至開封府衙都來維持秩序。
“這又是安哥兒弄出來的吧。”展昭帶著幾分笑意,打趣道。
葉安有些不好意思向眾衙役拱了拱手:“給差大哥們添麻煩了,等稍後我給諸位弄上幾道好菜。在包拯手下,收錢估計是指定不成了,但收些百姓送的酒菜尚無人管。
衙役們頓時眉開眼笑,開封府誰不知道這位葉小郎君廚藝不凡。每次展大人收到菜,香氣都讓人垂涎,今日總算能一嘗究竟了。
等見所有事都差不多準備好了,一仙風道骨的老者走了出來,揚聲道:“老夫昆侖派顧用之,今日來做個見證。盛少俠與澄暉大師比武,起因不過是一點小事,約好點到即止。但刀劍無眼,還望大家莫要上前,以免傷及無辜。”
老百姓的生活離武林還是很遠的,聽到這番話隻覺得又緊張又刺激,紛紛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盛修竹剛剛及冠,外表英俊不凡,一身白衣十分符合世人心中大俠的形象,而澄暉不說話也是王霸之氣四溢。這兩人先不說功夫怎麼樣,往那裡一站,就能讓人浮想聯翩。
“刷”的一聲抽出長劍,盛修竹冷冷道“大師請。”
“施主請”
二人先禮後兵,試探了兩下便戰作一團,飛簷走壁的好不熱鬨,看得圍觀者熱血沸騰。
“展大哥,你覺得他們兩個功夫怎麼樣?”葉安好奇問道。
展昭低頭笑:“最開始包大人說我尚且有些懷疑,果然是你搞的鬼,這二人都擺個架子,哪裡能看出深淺。”
“嘿嘿”葉安微窘,“那你們高手真比武的時候是什麼樣啊。”
展昭想了想:“比這快多了,哪怕雙方看起來不相上下,以命相搏也會掛彩,聽聞絕頂高手甚至不比用武器,落葉飛花皆可為兵。”
葉安聽得一臉神往,而此時比武已見分曉,盛修竹的劍抵在澄暉喉間,技高一籌獲勝。
澄暉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認輸了。”
圍觀者紛紛叫好,鼓掌鼓得手都紅了!都覺得今天這趟太值!
隨後澄暉退下,酒樓掌櫃當場便公布了道“紅棗白糖糯米糕”的食譜,詳細到做法原材料注意事項應有儘有。而周圍一些早安排好的水軍也一唱一和的說出白糖是什麼東西,在哪裡購買。
眾人驚奇的發現,五兩銀子的菜原材料還都不算貴,做工也簡單,於是都有些心動。
酒樓後院,葉安滿麵喜氣的發著紅包,聽手下回報,大家反饋還都不錯。
盛修竹有些抹不開臉,他闖蕩江湖沒幾年,也有一些名氣,今日參與行騙委實良心不安。但無奈大俠也要吃飯,於是隻能為五鬥米折腰。相反顧用之就沒這麼多顧慮了,捏著紅包笑嘻嘻:“葉郎君,以後有這好事可要再來找老夫啊。”不光有錢拿,傳出去自己也變成資深武林名宿了。
“一定一定。”葉安拱手,接著回頭問澄暉:“李大哥你頂著相國寺的名號,輸了沒關係嗎?”
“無事,反正全汴梁幾乎都知道我是負責外務的。”澄暉根本沒把比武當回事,心思全在生意上,“老弟啊,你說你這“廣告”真的能成功嗎?”
“應該沒問題。”葉安回答的信心滿滿,但其實也是沒底,回頭打算讓水軍們再加把勁兒。
之後的幾天,澄暉的酒樓又先後放出了“黑芝麻白糖火燒”、“心太軟”、“拔絲山藥”等菜色,關於比武的話題越炒越高。
終於,伴隨著第一批人湧向調料店,白糖終於在汴梁城打開了市場。人們逐漸認識到,這種糖貴雖貴了些,但更方便,而且能放的時間更久,關鍵時候甚至和鹽一樣屬於硬通貨,條件稍微好一些的人家都開始使用。
不過幾天過去,白糖的生產以及快要跟不上銷量,二人隻要繼續投錢建工廠。而當澄暉拿著賬本和一箱金子來找他之時,就連葉安也忍不住捂嘴。
“這還隻是個開始。”澄暉意氣風發,“葉老弟,我這輩子除了師父就服你,你說你這腦袋怎麼長的!讀書人就是不一樣!”
澄暉本意自然是誇他,不過“讀書”這兩個字卻刺痛了葉小安的內心,無他,快樂的假期後天就要結束了。假如自己在王安石眼皮子底下請假搞事業,感覺他很可能衝過來激情diss。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葉安將剩下的事跟澄暉講了一遍,然後連夜趕製了批糖。第二日,就大包小裹的跑去學校,以後他除了假期,就要留在國子監住了。
元寶放下被子,依依不舍在門口與葉安分彆,“郎君,我真的不能跟你進去嗎,臨走前老夫人吩咐過,要小的跟你寸步不離的。”
“哎,現在國子監有規定,閒雜人等一律不讓進。而且我成日在國子監內,也不會出什麼事,外麵工廠和胭脂鋪還要你幫著操持,等放假我就回去了。”葉安也很無奈,本打算好歹讓元寶幫著把行禮搬進去,結果沒想到看管的如此之嚴。
元寶鄭重點頭,表示一定不會辜負他的信任,接著在主人的催促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葉安將行禮背在身後,吃力的一點點往齋舍挪動,覺得自己這樣好像隻小王八。等到了地方,他已經累到滿頭大汗,一步也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