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開始跑了起來,邊跑,邊拿出手機給編輯部的同事打電話。
毫無疑問。
布爾突兀的重新出現,肯定值得一個頭版的特彆報道。
而且。
稍微動腦子想一想,原本不在參會名單上的亨特·布爾怎麼會突然像是從石頭裡蹦出來一樣,出現在這次歐洲美術年會的現場呢?
所有記者腦海裡立刻就想到了傳說中《油畫》理事長布朗爵士,即將要在年會現場所宣布的大新聞。
甚至還有些消息更靈通的媒體人,知道《油畫》正在和草間彌生、曹軒這些大藝術家們的經紀團隊私下裡接觸。
稍稍做個小學生水平的邏輯推理。
他們心中立刻就得出了一個讓自己呼吸都短暫暫停的大消息。
很可能。
《油畫》已經和亨特·布爾方麵達成了什麼私下裡的協議。
他便是布朗爵士所準備的那枚重磅炸彈。
這些年來,布爾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公眾視野之中。
但他的作品價格仍然在不斷的升值攀高。
他的名字在特定的粉絲群體內經久不衰的傳播,從未沉寄,已然像是化為了一個蘊含著迷人含義的社會符號。
他的那個告彆VLOG,成了互聯網聖地巡禮的網絡地標,累計播放量超過五億次。
粉絲把他的消失本身,稱為一戰後人類史上最偉大的行為藝術。
極限運動員把布爾的畫作元素印在自己的頭盔上,埃米納姆將他寫入自己白金唱片的說唱歌詞,泡泡瑪特想出周邊潮玩,大畫家KAWS稱他為自己成長階段的精神教父……
無數他的忠實擁躉,都想以自己的方式向他致敬。
也有很多人想要聯係他,乃至宣稱見過他。
尼泊爾混跡在夏爾巴人登山向導中的一個模糊的背影,羅馬尼亞修道院裡的壯漢神父,墨西哥原始叢林間瑪雅金字塔前短暫停留的登山客的長焦照片。
死於登山事故,或者類似信了邪教,被人在哥倫比亞血祀掉的奇怪傳聞年年都有。
真真假假。
眾說紛雲。
有新聞期刊開出二十萬美元的長期懸賞,隻為能得到他的準確線索。
被科技媒體報道過的花費上億美元,購買Space X未來的船票,預計將攜帶畢加索畫作和幾位藝術家一起,進行繞月飛行的日本巨富前沢友作。
多次在各種場合公開喊話,想要有這份榮幸能夠邀請到亨特·布爾與自己同行奔月。
但都如石沉大海般。
再無回音。
這隻飛翔了十七年的自由珍貴飛鳥,再度出現在陽光下的鏡頭中。
光這一點。
就是如巨石砸入湖麵一樣石破天驚的消息。
若是這隻飛鳥,再度露麵的第一個舉動,就是停留在《油畫》雜誌社的梧桐枝上。
那麼……
這將不是巨石砸入水麵。
而是整座喜馬拉雅山崩塌砸進湖中。
因為心裡有準備和預期,即使《油畫》雜誌社今天官宣簽下赫斯特或者曹軒,都不會產生這樣火星撞地球一般的新聞效果。
史無前例的大手筆!
也不知道《油畫》方麵是怎麼做到的,記者們隻知道,這艘即將駛向財富頂點的巨艦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擋在它的身前了。
任你是什麼曆史悠久的伊蓮娜家族也好,人脈廣博的畫廊主聯合會也罷。
每一個想阻擋在這艘巨艦前的土雞瓦狗,都將會像萬噸巨輪輾過海浪一般,被無情的碾成泡沫。
這就是風潮,這就是大勢。
而大勢即是人心所向,不以任何一兩個舊時代的頑固份子的個人喜好而轉移。
布爾和《油畫》的強強聯合的消息,將會這個春天,下個春天,從今往後十個春天,無數個春天裡,成為藝術領域最轟動的財富神話。
打破赫斯特生涯頂點時的單場2.007億美元的拍賣記錄,以及畫作擺放進盧浮宮裡珍藏,似乎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即使知道。
此時此刻無數新聞同行都在瘋狂的爆料著這個消息,無數家媒體編輯部裡,都有人在電腦麵前敲新聞稿敲到冒煙。
大家仍然在如喪屍出動一樣,飛奔的衝向媒體的新聞工作區域。
隻為早一秒能排到一張亨特·布爾的現場照片,早一秒把現場消息發出來。
“哼哼。”
最早將這個消息分享出來的人沒有跑,他供職的單位是整個新藝術中心會場裡,反應速度最快的幾家新聞媒體之一。
他在把這件事八卦給其他人之前。
自家的關於貓王“布爾”出現在年會現場的媒體快訊,就已經發表出去了。
他猶如提前交完考卷的學霸,看著其他正在鈴聲響起前奮筆疾書趕答案的普通學生似的,朝著奔跑的同行們哼哼的得意笑了兩下。
就在這時。
他發現旁邊還有一個人,也正提著手提包,也若有所思的看著狂奔的人群。
“你好。天氣不錯。”
“嗯,你也好。是不錯。”
僅剩下的兩名記者對視一眼,互相說了一句沒有營養的問候。
“這兩天新聞真多是吧,唉,要是能搞到某個大獨家出來,那可真是發達了。隻要提前一個星期,能搞到布爾的新聞,編輯部給的獎勵就趕上年終獎了。咦,《經濟學評論家》,兄弟在大報紙工作哈。連你們這些搞經濟新聞的,也聞著味道趕過來了。我同事剛剛還看到了衛報和哈佛商業評論的媒體車呢……”
他試探了兩句。
他想要知道,真是因為這些每天盯著股市和期貨的數字看的媒體同行們天生有一顆處變不驚的大心臟。
還是是由於旁邊這家夥是個不熟悉業務的菜鳥,有些遲鈍,完全沒有意識到會場裡出現了亨特·布爾,到底意味著什麼。
“誰說不是呢?”威廉也跟著笑笑。
“這次年會很受關注的,重要的新聞消息此起彼伏啊,安娜·伊蓮娜要和布朗理事長在這種暗潮洶湧的情況下做聯合宣傳,史上第一位來自亞洲的藝術大師做閉幕演說,大新聞真多。”
“是啊是啊。”
旁邊的記者兄弟默默接口,心中卻鬆了一口氣。
白癡。
原來是菜鳥。
他還沒有意識到亨特·布爾出現,就已經是本次年會最重要的新聞了。
對方已經為《油畫》的內幕爭鬥填上了最後的判決書。
其他任何消息。
什麼總統還是曹軒的發言,在這一點之前,都根本不值一提。
這位記者沒有注意道。
那位來自《經濟學評論家》的威廉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的意味深長……就是那種踏入考場前,已經從出卷老師那裡提前拿到本次考試最後一道答題答案的作弊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