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德家的聞言連忙過去將窗戶合上了,郭卉解釋道:“我想著總是關著窗,屋子裡頭氣息不暢,見今天天氣好,就把窗戶打開了會兒……”
話還沒說完就被於氏打斷了:“簡直是胡鬨!”於氏指著搖籃裡的孩子,“妞妞還這麼小,你把窗戶開得這麼大,是想把孩子吹病了不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她聲色俱厲,顯然是真的動了氣。
郭卉的房間雖然不大,然而窗戶離孩子的搖籃卻也是有些距離的,風完全不可能吹到搖籃,郭卉辯解道:“太太,您多慮了,我……”
段德家的卻搶過了她的話頭,不客氣地說道:“太太說的是,趙家娘子,你不要看這好像是小事,要知道照看孩子可是一絲一毫也大意不得的。”
郭卉隻覺得於氏二人未免太小題大做,再說,關了窗戶完全沒有新鮮空氣才是對孩子不好呢,然而她也知道和這時候的她們說什麼空氣流通一類的話她們是不會聽的,因此動了動嘴巴,最後也隻得低頭道:“是,太太教訓得是,是我一時大意了。”
於氏卻仍然沒有消氣,胸脯一起一伏的,在她看來,從開窗戶這件小事上,完全可以看出郭卉平時對孩子是多麼的不儘心。想到孩子可能在這裡吹了好幾天的涼風,於氏隻覺得一陣心疼,她彎下腰把孩子抱了起來,不悅道:“我先把妞妞帶回去了。”說著又冷冷掃了郭卉一眼,自顧自抱著孩子出了門。
段德家的連忙跟了上去,把郭卉一個人扔在了房間裡。
怔怔地看著於氏和段德家的走遠了,郭卉才回過神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心中忍不住一陣氣悶。這算什麼呢,平白無故倒被於氏教訓了一通,郭卉從袖子裡掏出剛剛收起來的書,強忍著想要把書往桌上一拍的衝動,仍是將書又仔細放好了,這才來到自己的床邊,捉起床上的枕頭狠狠地往床上拍了下去。
枕頭軟軟地陷到了被褥裡,郭卉又不解氣地接連捶打了枕頭好幾下,才覺得心中好受了一些。
發泄了心中的不平之氣,郭卉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慢慢恢複了心緒,想著眼下該如何是好。
還能怎麼樣,趕緊跟過去於氏房間,跟於氏再道個歉唄。郭卉撇了撇嘴,努力克製住心裡這麼些天來因為於氏不冷不熱的態度早就有些鬱悶的火氣,又用銀子來強迫自己鎮定,這才出了房間朝於氏的臥房走去。
來到於氏房中,孩子已經醒了,於氏正抱著她坐在榻上,和段德家的哄著玩。見郭卉走了進來,於氏連眼也不抬,仍舊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一邊和孩子念叨道:“大妞妞,為娘的好孩子,想不想娘親呀,這幾天真是可憐了你了。”
郭卉低著頭,心裡嘀咕著:搞得好像好幾天沒見似的,孩子一天不也要見你好幾次嗎,可憐不可憐你還能不知道。
“太太,我來跟您請罪來了。”郭卉垂著頭,恭恭敬敬道。
於氏終於抬頭看了郭卉一眼,漫不經心道:“趙家娘子說的哪裡話,什麼罪不罪請不請的,倒折煞了我。”
郭卉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放低姿態,不去和這古時候大字不識的無知婦孺計較,自然越加恭順道:“是我一時失了妥帖,沒能仔細照顧好小姐,還請太太責罰我吧。”她還在心裡計較著於氏是否想看到她跪下去,這可真是有些難為她了,她能伏低做小,可是膝下尚有黃金啊!
還好於氏畢竟沒將她當做英子和段德家的那樣的下人來看待,看到郭卉低眉順眼地站在自己跟前大氣也不敢出的模樣,她的心中已經舒服多了。
“你能知道錯在哪裡就好,往後這樣的錯誤再不要犯了了,沒的白費了我和老爺對你的一番好心。”於氏將孩子抱給段德家的,自己端起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慢悠悠道。
“太太大人有大量,我記下了。”郭卉彎了彎腰,心中卻道:“老爺倒確實是個好人,至於您嘛……我可真沒覺得。”